今年的春节格外得冷,已经立春,天地之间依旧是一副冬日的景象。
傅松在河边看着傅声远跟着傅康在河面上溜冰,两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即便摔了无数个跟头,还是乐此不疲。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家里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其实也用不着他操什么心,如今他的任务就是带孩子。
“可得当心点,别掉冰窟窿里。”
听到声音后,傅松转身看到村里的李顺河挑着扁担过来打水。
为了方便取水,村民们在桥下专门砸了几个冰窟窿,尽管表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危险。
傅松帮他卸下扁担,“叔,我在这看着呢,没事。”
李顺河是村里的孤寡老人,本来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可两个儿子一个出生没多久夭折,一个未成年就生病死了,闺女前两年嫁到了外地,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面。
傅松却知道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抗美援朝退伍老兵,只不过因为他在朝期间曾被俘过,所以他自己不愿意提,政府更是对他不闻不问,仿佛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村里人只知道他53年底复员回家,却根本不知道他曾在朝鲜打过仗。
回到老家后,他也没受什么优待,正常的结婚生子,当着普通的社员,动乱期间也是平安无事,如今快60岁了,只种了三亩的口粮地外加门前的一块小菜园。
这两年买自行车的人多了起来,他顺手干起了修车的营生,所以虽然孤独,倒是不愁吃穿。
直到2000年搞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时候,他的真实身份才被人们所知。
他记得李顺河说过,当年他根本就没俘,而是跟大部队走散了,成了失联人员,后来在当地老乡的帮助下才回到部队。
只是他从未提起过失联的过程,所以傅松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
但即便其中有不实之处,傅松也觉得没必要苛责他什么,那个年代能在朝鲜半岛走一遭并且还囫囵个的回来,已经够不容易了。
傅松帮他打了一桶水,然后抢着挑起了扁担,同时招呼着两个小家伙回家。
“你这人,我还没老到动弹不了。”李顺河埋怨了两句,伸手将两个小家伙从冰面上拎到了岸上,“嗬,小手拔凉拔凉的,这个小的是你家的?”
傅松笑道:“我家的,叫傅声远,正好15个月大。声远,叫爷爷。”
“爷爷。”傅声远对这两个字并不陌生,因为冯天放有事没事儿就逗他叫爷爷。
李顺河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收拾得干净整洁,正屋墙上挂着老人家的照片,是那张斯诺拍的,老人家身穿红军蓝灰军衣,头戴红星八角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这张照片傅家也有,而且还是铁制的,被杨巧兰当成宝贝供着,每天都要擦拭,过年的时候还要上香。
上辈子年轻的时候他搞不懂杨巧兰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等他年纪大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才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们谋福利;只有他,把老百姓的事情当成他自己的事情;也只有他,才会喊出“人民万岁”。
看到桌上还摆着李顺河的军装照,傅松像是随口一提,问道:“叔,你在哪当的兵?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
李顺河给两个小家伙拿了点花生瓜子塞到口袋里,“家里没啥好东西,别嫌弃。我呀,部队在东北那旮旯,哎呀妈呀,那里的天可真冷,现在想起来就打哆嗦。”
傅松笑道:“我看你照片穿着大棉袄,还以为你在朝鲜呢。”
李顺河脸色不自然道:“都过去了,有啥好说的。”
见他装傻充愣,傅松同样装傻:“叔,现在国家对退伍军人的政策一年比一年好,甚至那些被俘人员都能平反。叔,你身体不错,以后啊,肯定会看到国家一天比一天好。”
李顺河语气萧瑟道:“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没奢望活那么久。”
傅康从桌子底下找到一颗自行车轴承的滚珠,扬着小手问:“爷爷,这个我能玩吗?”
“拿着吧,爷爷这里还有不少,要不要?”李顺河没有孙子,打心眼里喜欢孩子。
“一个就够了,谢谢爷爷!”傅康像个小大人一样。
傅声远在一旁看得眼馋,虽然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但看着亮晶晶的,一定是好东西,所以他也有样学样,对李顺河伸出手:“爷爷,要。”
李顺河笑得合不拢嘴,起身来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些零碎东西。
掏出两个滚珠,“记住,这东西是铁做的,不能放嘴里。”
“嗯!”傅声远奶声奶气地点头,“谢谢爷爷!”
傅康个头高一些,扒着桌子边探头往里看,指着一个黑乎乎的球形东西,好奇问道:“爷爷,这是什么?”
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