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凯瑟克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破口大骂道:“这是赤裸裸的内幕交易!我要向证监会控诉!远图投资、华人置业、华远基金是一致行动人,必须取消这次交易!”
凯瑟克的高参包伟士一脸灰败道:“先生,今年刘銮雄在收购大酒店的时候,嘉道理也曾诉至证监会,但证监会是如何判的?这种花真金白银购买的股票,很难被判为一致行动人。”
西门·凯瑟克咆哮道:“真金白银?去他妈的真金白银!三个月以后再付钱,这种真金白银的交易方式你见过吗?”
包伟士无奈道:“可这就是契约,即便我们知道有猫腻,但证据呢?”
西门·凯瑟克像只受伤的野兽,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包伟士,“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放弃了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的控股权,你跟我保证过,能够说服远图投资开出一个好价钱。可是,现在你的保证在哪里?就在昨天,远图投资拒绝了我的谈判要求,而今天,它马上又给刘銮雄那个狗娘养的递了一把刀子,这就是你的保证?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包伟士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默默地站起来,道:“凯瑟克先生,非常抱歉,对于这件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请允许我向您提出辞呈。”
西门·凯瑟克一脸懵逼,老子只是发泄一下情绪,没让你辞职啊!
包伟士却像是没看到凯瑟克的表情一样,道:“先生,明天上班的时候,我会将辞呈放在您的办公桌上。”
凯瑟克:“……。”
包伟士其实不退也得退了,因为他在这场收购战中,根本看不到怡和胜利的希望,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退出,免得自取其辱。
如果没有远图投资对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发起攻击,包伟士还有信心凭借着怡和的底蕴,跟刘銮雄斗上一斗。
但前几日对于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的反收购,几乎榨干了怡和的大部分现金流,尽管昨天下午趁机高抛,回笼了差不多2.5亿港币的资金,但这点钱对于布置置地的反收购战,根本是杯水车薪。
凯瑟克家族目前只间接控制了置地26%的股权,要想让刘銮雄彻底死心,必须再收购至少24%的股权。
股灾前置地的市值约230港币,股灾后最低缩水至160亿港币,按昨日的收盘价差不多180亿港币,24%的股权需要40多亿港币。
可以预见的是,因为刘銮雄发动的收购战,未来一段时间内,置地的股价必然大涨特涨,这意味着40多亿港币根本不够,很可能需要50亿、60亿港币甚至更多。
凯瑟克家族有这么多钱吗?
就算凯瑟克家族凭借他们的老脸继续从汇丰银行获取贷款,但汇丰银行真的是慈善家吗?
反正自从得知了刘銮雄出手的消息后,包伟士心里就弥漫着悲观情绪,恰好西门·凯瑟克愤怒之余,口不择言,表达了对他的不满,于是他趁机提出辞呈。
这真不怪我,是你逼我辞职的。
……
包伟士辞职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就传到了同在中环的远图投资总部。
“哦?包伟士辞职了?”吕仁鹤惊讶地看着韦卓思,“西门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居然自断手臂,气糊涂了吧?”
韦卓思幸灾乐祸道:“听说两人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你猜西门骂得最多的一个词是什么?”
吕仁鹤翻了个白眼道:“远图投资。”
韦卓思点头道:“据说凯瑟克之所以放弃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的控股权,是听了包伟士的建议,昨天我们拒绝了他的谈判请求,今天又捅了他一刀子,也难怪他会对包伟士有意见。”
吕仁鹤道:“包伟士肯定给他打包票了,说能从我们这里拿到一个好价钱。”
“恐怕是的。”
“虽然没了包伟士,但西门·凯瑟克却不是阿斗,我们不能轻敌。你说凯瑟克会从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抽资救置地吗?我们摆了他一道,他如果不找回场子来,岂不是堕了凯瑟克家族的名头?”
韦卓思摇摇头道:“那是你们东方人的思维,我觉得凯瑟克不会这么做。”
吕仁鹤好奇问:“怎么说?”
韦卓思道:“我们昨天已经拒绝了他的谈判请求,他应该知道从我们手中是得不到便宜的。而且我们对于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的要约收购最后截止日是下个月17日,置地恐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吕仁鹤道:“如果我是西门·凯瑟克,就会以低于要约收购价的价格出手股票,迅速回笼资金,投入到置地争夺战中。”
韦卓思笑着道:“所以这是你们东方人的思维,有仇必报。但西方人不一样,他们更看重的是利益,当面子和利益出现冲突时,他们会在面子和利益之间反复权衡,然后做出最有利的决定,而不会将利益撇在一边,一条道走到黑,跟敌人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