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瘫痪后,脾气变得暴躁,喜怒无常,对我妈动不动又打又骂,我和弟妹们也不例外。有好几次被他逼急了,我甚至想,当时怎么没把他砸死呢。不过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他毕竟是我爸,没出事之前,他对我老好老好了,是那么得疼我……。”
田野说话的语气相当平静,似乎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
傅松感觉脸上凉飕飕的,摸了摸脸感觉有点湿,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说:“别说了。”
田野用胳膊一抹眼睛,笑着道:“我不想说,你非让我说,说了一半,你又不让人家说了。还不松手?”
傅松抓着她的手,摇头说:“不按了,再按下去我会良心难安的。”
田野扑哧一笑,手指戳了戳他额头,道:“你本来就是个没良心的!”
傅松苦笑道:“其实我是个好人,只不过有时候会被一些东西迷住双眼。”
田野俯视着他,问道:“是被我吗?”
傅松点点头,认真地说:“你很漂亮,嘴唇长得很性……,很有魅力,性格也是我喜欢的类型,那天第一次见到你,我承认我的魂儿都快被你的眼睛勾走了。”
田野咯咯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眯着眼睛问:“别人都说我长了一副厚嘴唇,难看死了,你却说有魅力?”
傅松笑道:“刚才说了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们那是不识货。”
田野突然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说:“我不是货!”
傅松没料到她这么敏感,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田野跟他对视了几秒钟,自嘲地笑了笑,说:“傅松,你是不是挺瞧不起我的?呵呵,其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个儿。本来已经……,已经跟你这样了,却还放不下面子。我算是想明白了,人活着本来不容易,碰上一个喜欢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挺有钱的,你说我还假装什么清高?”
傅松看到她开始脱毛衣,连滚带爬地跳下沙发,道:“真用不着这样,有话好好说。”
田野僵在那,委屈得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傅松,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就是个喜欢钱的女人。”
傅松心头的火早就熄灭了,苦笑道:“何苦这么贬低自己呢?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
田野哂笑道:“比如尊严,比如亲情,比如爱情,还有很多很多,我能一口气说一晚上。道理谁不懂?我懂!但只有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才有资格说这种话,我,没有资格。”
傅松顿时哑口无言,这话尽管三观不正,但却是大实话,以至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见傅松呆坐在那沉默不语,田野悄无声息地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我困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发腻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傅松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顷刻间决了堤……
早上醒来,田野已经不见了,喊了两声,没有听到回应,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傅松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傅松像是只受惊了的兔子,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在地上转了两圈,突然给了自己一耳光,老子做了就做了,有什么好怕的!
后悔是绝对不后悔的,一想到田野的妖娆听话,傅松的心脏就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冷静下来,傅松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寻思着该怎么处理跟田野之间的关系,一定得把她安排好了,关键是不能让梁希知道她的存在。
抽了好几根烟,卧室里烟雾弥漫,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傅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穿上衣服。
尽管已经想好了对策,也给自己打了气,但傅松还是心里发虚,走在大街上都不敢昂首挺胸,总感觉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儿,充满了鄙视和嘲讽。
在社科院办公室里耐着性子看了一天的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下班后依旧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捧着书发呆。
“傅老师,傅老师,下班了,你还不走?”
傅松抬头一看,是张宁,老脸微微发红,打了个哈哈道:“刚才想事情了,这就走。”
看到傅松着急忙慌地离开办公室,张宁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了。
傅老师平时不这样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天黑透了,华灯初上。
傅松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绕着家溜达了好几圈,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走进家门,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害怕了。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寒冷的天气,哆哆嗦嗦地回到家。
客厅亮着灯,门没有锁,屋里很暖和。
看到田野像只小猫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一张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傅松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居然跟个二傻子似的在外面瞎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