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味猛药加入之时,
皮肤表面的灼热感似乎消失了,
少年郎眉头舒展,
整个身子瘫软下来,
可仅仅是片刻之后,
紧绷到了极致,
疼觉,
不,并不是消失,
而且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感觉所压下,
少年郎目光怔怔的看着那蓝色的花朵沉入水中,接下来的几个呼吸的时间,数十朵曼陀罗花从木桶上方摇曳着落入木桶中。
极淡的花香从木桶中飘出,
少年郎目光对上老僧,后者点了点头。
少年郎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神情渐渐恍惚,
只觉得原本如同蛇蝎噬咬的感觉停止了,
无数的蛇蝎和蚂蚁不在噬咬而是猛然撕破血肉往骨髓里钻去,最后开始咬破骨头开始噬咬骨髓,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少年郎在感受的刹那便要昏厥,可那盛产于西域的曼陀罗花却让他的思维极其的清晰,大脑无法切断神经。
指甲已经将深深的嵌入木桶,
脚掌死死的抵住底部,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痛觉如同潮水般褪去,
可紧随其后的是一种酸麻,
那是一种痒,
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像无数的山羊用粗粝的舌头舔舐着你的脚板,那是比疼痛更为难受的感觉,恍惚间一切都消失了,细细看去木桶中的药水已经变成了淡蓝色,这是曼陀罗花瓣的颜色。
少年郎仿佛踩在云端,
那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从地狱到了仙界,
这是曼陀罗花带来的幻觉,精神上的感觉,
远远比身体受到的触感恐怖。
似乎是仙境,只觉得天地皆可踏在脚下,自己可以搬迁填海,只手星辰,掌中日月,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却让人沉醉。
可少年郎眼底深处还保持着一份清明,
以莫大的意志清醒过来,
强提起精神看向一旁的铜壶滴漏,时间仅仅过去三刻钟,距离两个时辰遥遥无期,这是一个循环,一个不间断的循环。
下一刻疼痛再度如潮水般袭来。
少年郎苦笑着,
可目光确是极为坚定,
……
时间极其缓慢的流逝着,
当铜壶滴漏的刻度从巳时末,到露午时初时少年郎呼出可以浊气,终于两个时辰过去了,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无比的温暖。
偏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除了气运之外!”
“殿下还是有大毅力之人!”
老僧望着那还强趁着换衣的少年郎喃喃道,
嘴角笑容满是欣慰。
“上师,费心了!”
少年郎换上一身簇新的道袍,对着老僧郑重一礼,回身望去那原本的木桶的水已经变得浑浊起来如同寻常污水一般,这是肉体中的污秽已经排出,木桶的沉着各类药物残渣,此刻已经泛白,所有的精华都被吸收。
少年郎拖着酸软的身子推开木门,
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剑,名为惊蛰。
“殿下,可以休息一个时辰!”
老僧罕见的劝道,因为只有他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与疼痛是可以让人抓狂的,典籍中便是那些尝试过的苦行僧大多也是半途而废。
“不必了。”
少年郎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笑了笑。
“如今去后山练剑化开这药劲也是极好的。”
发白的双唇轻启,
“上师,讲到底我也是要当天下第一的人。”
“天下第二,走了!”
“天下第一教你打架去!”
少年郎说完后迈步走出偏殿,对着那趴地石上百无聊赖的年轻道士扬了扬手中的惊蛰剑轻笑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