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泉州笑容苦涩道。
翌日,
酉时,
稷下学宫门前,
“陛下可知为何台阶万步?”
“寝舍定在山下每次入学皆要踏此山路放可?”
望着这蜿蜒盘亘而上的万步石阶,
孟夫子突兀的出声道。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身穿常服的田纯思虑了片刻后开口道。
“读万卷书,亦行万里路。”
“以前齐境的文人胸中墨水不少,可功利性重了些,藏书万卷也不在少数,可书读多了,书卷气就重了,难免多了几分文人的迂腐,学问也难以用到实地,行万里路是一个过程,一个学识结合的过程……”
孟夫子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同样这几年下来也让他们身子骨壮实一些。”
“不要去追求那劳什子文人的扶风摆柳。”
“讲到底夫子我也是二品的修为。”
孟夫子抚须笑了笑。
“学宫走出去的学子若是手无缚鸡之力。”
“岂不是丢了当夫子的脸面?”
此刻酉时初正是山上学子结束一天学业的时辰,遥遥望去蜿蜒曲折的万步长阶上有星星点点的火把亮起,最先下山的学子看到了那个一身布衣的老者初始的惊讶的过后,很是认真的行礼眼中全是崇拜,看清其余的两人后也是默默的行礼,随后走开,并没有贸然上前打扰。
“陛下和苏相今日就在学舍中住下吧,山上老夫已经打过招呼,明日醒来老夫便要走了,陛下往后可莫要亏待了这帮天子门生。”
孟夫子罕见的打趣道。
“老夫去后山住上一晚,明日陛下也走走这“万里路”,如此早些歇息吧。”
说完后身穿布衣的老者踏上的石阶,靴底踏在微润的石阶,往日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孟夫子借着月光一步一步登山而去。
……
寅时初,
田纯醒来之时天色为明,便被四周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四周已经起身洗漱的学子,并没有被吵醒的不悦,反而带着笑意,这都是未来大齐的栋梁,同样今日之后也都是自己的门生。
利落的穿衣起身,如同寻常学子一般迈步登山,一旁的已经年过半百的苏泉州也是默默地随在其后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卯时初,
“苏相,忙于政事,倒是疏忽了身子。”
两人迈完最后一步台阶,田纯用袖口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水,搀扶着一旁气喘吁吁的苏泉州开口道。
“陛下,下山许久。”
“如今倒是比不得这些师弟了。”
“丢了师兄的脸面。”
苏泉州望着四周面色从容尤有余力的学子打趣道。
“学宫自有才人出,朕这个当师兄的,倒是巴不得学宫里的师弟都远远强于师兄。”天色尚未分明,
不远处的学堂中已经有朗朗书声响起。
“来了。”
换了一身干净布衣的孟夫子望着山路尽头的田纯,望着他额头细密的汗珠突兀的想起十余年前,身穿常服先皇田恒牵着他登山的场景,自己没有答应,他也没有走,往后数年隐姓埋名十年如一日,和寻常学子一般登山求学,一晃眼当年那个稚童已经从他父亲手上接过了担子。
“学生,见过孟夫子!”
田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第子礼。
“孟夫子。”
苏泉州也是拱手一礼,随后从眼间取下一团包裹着布匹的重物托在手中,讲手中的重物平稳的递出。
“这是?”
“相印!”
苏泉州掀开白布,一块方形的玉石安然的躺在手中,细细看去上边的雕刻不甚玲珑,甚至很是粗糙,想来也不是出自大匠之手,此刻神色确是无比的郑重。
“老夫,提字。”
“陛下,雕刻!”
孟夫子接过相印翻了个面望着底部刻着“大齐良师”四个大字,脑海中思绪万千,印章不是正规的制式,确是让自己心头猛然一颤。
沉默了良久,
“走了!”
没有道谢,
也没有过多的寒暄,
身穿布衣的老者只余下这么一句,
天地间第一抹亮光升起时,
老者迈步往山下走去,
一袭布衣,左腰佩印,右腰配剑,
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古书,
在一步迈出时已经到了山腰,
“使我大齐山川湖海平,安能举世伐乾。”
望着山上自己倾注了半生的学宫,
转身望着齐境的大好河山喃喃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