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满载钱粮的商队，走到州治所湟水县的时候！

李世民再一次看到了，他在长安没有看到的场景。

也可以说是他从雁门关救驾开始，直到当皇帝为止的军旅生涯中，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场景。

“朕......老爷我当兵的时候，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却做到了？”

看着爹说出这么一句话，李丽质欣喜一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这个爹，一定会很满意这个混蛋刺史的。

李世民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路。

这样子他能更好的感受这种氛围，这种他梦想中的氛围。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老爷都停住了脚步，所有人也都牵着马停住了脚步。

李世民，看向了街边的一幕。

一名脖子搭着汗帕，穿着粗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在为自己的儿子整理盔甲。

哈哈哈！

“这明光铠就是不一样啊！”

“‘见日之光，天下大明’好盔甲，好盔甲啊！”

中年男子极其温柔的抚摸着，面前这个小伙子身的盔甲。

肩的方片护肩，身的鱼鳞护身，凶前的圆形护心镜。满是老茧的手，极其温柔的抚摸着。

这大老粗温柔起来，对盔甲比对自家媳妇儿还温柔几百倍。

李世民看到这里，他欣慰的一笑。

他看到了一个老兵，对盔甲的尊重和爱护已经向往。

紧接着，这男子再捧着那满眼泪痕的儿子的脸颊。

突然，中年男子眼睛一瞪，大声道：“哭个求啊！”

“老子告诉你，穿盔甲，你他娘的就是个兵。”

“兵，只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泪！”

“爹！”

只听见哐当一身，小伙子跪下之后：泪目道：“爹，儿先说声对不起了！”

“或许，今后的庄稼，儿不能帮着家里收了。”

“或许，我的儿子，还要您这个当爷爷的去抚养呢！”

“您，受累了！”

话音一落，他立马就要磕头。

可这老兵的身手不错啊！

他一摞脚步，刚好那头盔撞在了他的脚背。

他一把揪起这个说丧气话的，不成器的东西，火冒三丈道：“不孝子，想偷懒是不是？”

“你想累死你爹啊？”

“我他娘的告诉你，庄稼该你收，爹只是帮你的忙。”

“你的儿子，爹抚养？”

“爹养你这么大不够累吗？”

“你他娘的忍心吗？”

说着，他两手揪着儿子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没出息的家伙，老子当年要有你这身装备，老子一条口子都不会被敌人划伤！！！”

就在这时，李丽质看到了这比她爹还大几岁的中年男子的肩膀。

光是肩膀，就有两处疤痕！

李世民是个绝对的老兵，就看刚才这粗暴的父亲，温柔而向往的对待他儿子身盔甲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父亲也是个府兵，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兵。

李丽质不知道，看到了这疤痕，听到了这句话，她知道了。

那眼泪，止不住的就夺眶而出了！

老兵继续教育儿子道：“臭小子，爹传授你一个更容易活下来的经验。”

“一声虎啸，天地不怕！”

“样子越凶，敌人越怕你，敌人越脚软。”

“然后，全力以赴，才能有活着的机会。”

“当逃兵把后背露给敌人，敌人看不起你，更想弄死你，死得。”

小伙子擦了擦眼泪，目光尖锐道：“爹，别用这话激我，咱老朱家没有逃兵。”

老兵点了点头，一拳锤在儿子的护心镜，很坚固，很稳。

“好，你给老子记住了。穿盔甲拿起武器，是对国的责任。”

“活着回来，是对家的责任。”

活着，他把儿子之前的山文甲，白杆枪还有有点生锈的刀，全部拿了过来，装在了自己的独轮车。

小伙子诧异道：“爹，你拿走我以前的装备干嘛？”

老兵果断转身道：“老子再教你一个道理。”

“如果到了生死关头，要在家国之间选择一个，就选择对国的责任。”

“为国捐躯，男儿本色！”

“如果你们两万兵顶不住了，你爹我就穿你曾经的装备，重新回来守城。”

咕噜噜！

话音一落，老兵推着满载儿子换下来的旧装备，回家了。

看着老兵迎面而来，李世民愣住了！

按照往常的规矩，不是一城打仗，非战斗人员就从反方向撤离吗？

怎么这个地方的人，这么的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