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师爷悄声对李珏说:“大人要为民请命,可钦可敬,可这个魏国公的后台是齐王殿下,您这样做会有不测之灾啊!”李珏听后不以为然,仍决定要为百姓争回田产。
第二天,徐俌就接到了李珏的公函,刚看到一半,就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也敢从中作梗,给我致信刘公公!”于是叫来管家交代一番,又为南京镇守太监蒋琮特意备好了例银。
半个月后,东厂的两名捕快闯进了长洲县衙,高声说道:“长洲县令李珏指示刁民闹事,侵占魏国公田产,图谋不轨,先将其拿下,押回京师问罪!”
长洲百姓闻听此事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件争田小事竟让他们的父母官身陷囹圄。
李珏镇定地说:“父老乡亲,我李珏到任以来,行得端走得正,所谓刁民闹事、图谋不轨纯属捏造。诸位莫怕,子虚乌有之事焉能害我!”
长洲百姓后来得知,魏国公贿赂了蒋琮,诬告李珏。长洲百姓既愤慨又懊悔,早知如此,他们也不求李大人要回这点儿田产了。可事到如今,当务之急是营救李大人。一个乡绅说:“太监蒋琮帮着魏国公那是因为得了贿赂,咱们也筹钱送给蒋琮,这样李大人或许会从轻发落。”于是大家凑齐了五百两白银,送到了李府。
李珏的母亲张氏和妻子秦氏正在为李珏担心不已,但得知大家的来意后,母亲张氏说:“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儿没有任何过错,只是得罪了权贵。你们这样贿赂刘瑾,我儿本来无罪,反而有罪了。”
长洲民众赞叹说:“李珏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好母亲!”
消息很快就由锦衣卫报到了龙舟上面,朱厚照知道后,没有声张,只是叫来随行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孙洪吩咐了一番,孙洪领命而去。不久,李珏被无罪释放,南京镇守太监蒋琮不知去向。
八月十五前夕,南京留守魏国公徐浦接到阁老梁储发来咨文,说正德皇帝南巡车驾于八月初十到达南京。
作为南京留守,他一点也不敢怠慢,急忙命人铺路结彩、关防护卫,至期一大早便率领满城文官武将至龙江即下关码头迎候。
巳时正牌,司礼太监孙洪带着二十名太监飞马来报,说圣驾即刻到达,命各官跪接。霎时间,龙江码头两边挂着明黄彩绸的二十四门礼炮震天价轰鸣起来,先期训练的锦衣乐队笙篁齐举、钟鼓同奏。
在隆隆的炮声中,龙舟缓缓地靠上专用的码头,在船长熟练的操作下,很快就抛缆靠岸。正德皇帝一身龙袍,率先走下舷梯。由阁臣梁储和靳贵踏上了红地毯,步登黄土高台,面南而立,含笑接受文武官员扬尘舞拜。
”臣魏国公徐浦叩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万岁!”待演礼一毕,徐浦跪前一步,叩头说道,“请旨,不知皇上驾幸哪座行宫?”
“魏国公免礼!”正德皇帝紧走几步,搀扶起徐浦,又朝四周挥手,大声说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等众人站起来,朱厚照点了点头,一伸手挽起徐浦来,笑道:“魏国公,你可是上次见面瘦多了,有什么大事熬煎得这样?好歹也当心点身子呀!”
正德皇帝话虽然说得很平和,但里头有骨头,徐浦不禁浑身一震,蒋琮失踪,他早意识到自己在无锡与百姓争地的事被皇帝知道了,朱厚照没有公开此事,而是在这里敲打他,才过去几年,这小皇帝手段越来越老辣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惶恐,忙道:“老臣是有岁数的人了,这几年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去,有这点犬马之疾,难得心广体胖,皇上要觉得住行宫不适意,即移驻老臣的府邸也很方便。”
“好!朕就住你府上。”正德皇帝似笑非笑说道,“你是知道的,朕还是很念旧的,毕竟朕和徐家还是亲家。徐爱卿家族几代人镇守南京,劳苦功高,这点面子,朕还是要给的。不过呀人生在世,到底能用多少,吃多少,都有个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学会舍得,少生些事来!”
听了这话,徐浦头上的汗立刻渗了出来,正要叩头答话,正德皇帝伸手拦住,又道:“行了,你不必请罪,武勋自己也要争点气,别让文官把你们看扁了。你的事情,朕很快就有诏书给你。众卿都退下吧!”说完便命发驾进城。
徐浦一路跟随回到南京五军都督府,想起方才正德皇帝接见时的情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五内俱沸,躺着坐着都不安宁。正发愣间,家人徐安进来禀道:“老爷,司礼监秉笔太监孙洪公公来拜!”
徐浦忙收摄心神说道:“快请!”
正戴帽子要出迎时,孙洪已经大踏步进来,微笑道:“魏国公,咱家是来给你道喜来的!”
徐浦一边让座,一边说道:“孙公公,你咋也学会这一套,笑话老夫。老夫现在正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细想起来,惭愧之余还有些不寒而栗呀!”
孙洪以前担任过南京镇守太监,跟徐浦很熟,两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