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插进来问道:“张尚仪,请问你这套善世佛乐用的是何处的谱本?”
“回王公公,就取自宫中教坊司。”
“啊,咱家进宫快四十年了,也曾掌过教坊司,可咱家怎么从来没有听到教坊司演奏?”
“王公公,这套曲子是洪武五年洪武皇帝龙驾亲临蒋山礼佛时,由蒋山寺的僧人度谱创作的。宋濂学士当时躬逢其盛,便在笔记中记下了这次佛会,并将曲谱带回来交给了教坊司。”
“咦,咱家记得你进宫也只有六七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也是机缘巧合,无意中翻到了宋学士的笔记,然后再去教坊司,从那十多只盛谱的大红柜中,找到了这套曲谱。”
“呵呵,不错,不错。张尚仪不愧是有心人。”王玉口中赞叹,心里头却有心疑惑。
王玉啰里啰嗦地刨根问底,晴儿却不敢不答。她虽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但对这位从小就服侍先皇的老太监向来谨慎有加。她听出王公公的话中似乎有些敌意,也许是今天抢了他的风头,让他有些不快。
晴儿赶紧赔着笑脸答道:“王公公的琴艺天下无双跟您老比起来,我们这班女乐都成了儿戏。今后,还望王公公多多赐教才是。”
这些奉承话王玉似乎很受用,笑道:“呵呵,王尚仪太谦虚了,方才太后还夸赞你们演奏得好。”
“嗯,是演奏得不错,”张太后接过话茬,“晴儿,回宫后,让孙太监给你们赏银。”
“谢太后。”晴儿弯膝谢过,然后知趣地退出。王玉目送着她走了出去,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歇了这半会儿,张太后总缓过了劲,问王公公:“王大伴,哀家现在该做啥?”
“娘娘,下一步是赠观音。”
王玉收回目光答道。他起身朝门口一抬手,立刻就有两名小内侍抬了一个高约四尺的红木匣子进来,在砖地上小心翼翼地放稳,然后打开木匣,那尊藤胎海潮观音像就赫然映入眼帘。
以下情形不必细说,觉远师父带着大小和尚,先是给张太后叩首谢恩,然后让两名小沙弥进来,抬起那尊观音去大士殿落座。一时间,寺外僧众夹道长跪接迎,女乐工们再次鼓吹奏乐。
短暂的仪式过后,觉远师父又回到客堂,刚坐定,王玉就提起话头说:“觉远师父,今儿可是昭宁寺千载难逢的喜事,一下子来了两个观音,那尊藤胎海潮观音,已经永久留在寺中,还有母仪天下的张太后,本就是观音转世”
“算了,算了,王公公瞎唠叨什么,”张太后明是嗔怪暗是高兴地打断王玉的话说,“在佛门清净地讲这种话,不怕犯忌?”
“太后本来就是观音转世嘛。”王玉猜透了张太后的心思,因此也就放肆讲话,“觉远师父,听说你是练出了天眼通的得道高僧,想必你看得更准。”
“阿弥陀佛!”觉远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并没有接话。王玉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既是这样,太后,老奴倒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张太后兴致勃勃的问道。
王玉说:“既然太后亲自把大内收藏的藤胎海潮观音送到昭宁寺供奉,干脆,这昭宁寺就此更名,叫灵藏观音寺,岂不更好?”
“这”张太后把目光转向了觉远方丈,征循他的意见,这一下可让觉远为难了。
京城梵刹,昭宁寺并不是最有名的,以觉远的影响地位,他本可以住持一座更大的庙宇,但他宁可住在昭宁寺,原因是这一带穷苦百姓多,在他们中弘扬佛法,正好吻合他的“普度众生”的佛家襟抱,若更名灵藏观音寺,实际上就变成了一座皇家寺庙,一般百姓庶民就会敬而远之,这实非觉远所愿。
王玉这一提议,明显是为了拍张太后的马屁,觉远方丈若表示异议,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觉远只得合掌念道:“阿弥陀佛,一切听张太后做主。”
张太后看出觉远不太愿意,便追问了一句:“觉远师父,王公公的提议有何不妥吗?”
“啊没有。”
“嗯,那就这么定了!就改作灵藏观音寺吧。”张太后一锤定音。
“谢太后。”觉远双手合十,又念起“阿弥陀佛”来了。
老和尚的这份木讷与虔诚,倒让张太后大受感动,她对王玉说:“王公公,不如这样吧。你回宫后,您瞅机会奏请皇上,给这灵藏观音寺赐个匾额。”
王玉笑眯眯的回答:“是,太后,老奴记住了。”
谈话至此,张太后想告辞了,便对觉远师父说起道别的话:“觉远师父,咱只想到昭宁寺来敬香还愿,没想到宫里来了这么多人,对寺中多有叨扰,还望师父海涵。”
“太后客气了!”觉远师父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太后玉辇亲临,实乃寒寺的无上荣幸。”
张太后站起身来准备返宫,忽然门外有人来报:“启禀太后,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伯张延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