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百五十四章:朱仲材  金革之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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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大厦第二十层的行政办公室内,靠在废墟中擦着眼镜的朱仲材,听着楼上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枪声,喃喃自语的说着。

他其实并不是出身名门,甚至可以说是家境贫寒,之所以喜欢拽文,也不过是当年苦苦求学时落下的毛病。

朱仲材出生于长安万年县,长宁侯朱桂的封地之中,全家总共十八口人,全都是长宁侯府庄子里的佃户。

虽说同姓,但他家和长宁侯府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再怎么说侯府也不可能让自家亲戚来庄子上当佃户吧?

那一个不顾亲伦的帽子扣下来,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得吃瓜落。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侯府和其他旧帝国传统勋贵一样,对于自家庄子上的佃户、庄户都多有照料看顾,毕竟这些人和封地加在一起才是勋贵手上真正的根基所在。

所以他家其实过得还算不错,至少日子比那些无主的独户农民们过得稳当。

他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三个弟妹,父亲和两位叔父早年上过战场,虽说没有什么斩获,但好歹也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老侯爷觉得当过兵都是好汉子,于是给父亲他们安排了护院家丁的工作,也算是那个年代的铁饭碗了。

再加上女卷们在家做点针线活,府上偶尔也有赏赐发下来,虽说家里人口不少,但日子也不至于困顿。

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澹澹的过着,直到他十二岁那年的一个早晨。

他都不记得那一天的天气如何,只知道那天从城里来了很多顶盔戴甲的士卒,杀尽了侯府里的每一个人。

那一天早上他一如往常的走去学堂,却在半路上看到了侯府牌坊上挂着的一排人头。

还在滋滋冒血的“新鲜”人头。

他当时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不但是因为那场面太过瘆人,也因为那一排人头里面全是他熟悉的面孔……

有不苟言笑的老侯爷,有总是在学堂上偷偷给他糖吃的小少爷,有逢年过节总是去他家里寻寒问暖的老管家。

还有……他的父亲和两位叔父。

也就在这一天,他的“天”塌了。

当日,统合军挥师入长安,以从吏部缴获的官员名录为基础,由部分“投诚”禁军协助,将家在长安但不愿投降的勋贵大臣们,尽数诛杀。

被灭门的勋贵不计其数,他们的封地理所当然的也被收回。

而那些在封地中的佃户、庄户们,下场并不比他们的主家好到哪儿去。

统合军认定这些人“助纣为虐”,将他们尽数打为奴籍,要么发放给统合军内部的功臣,要么拉去奴隶市场贩卖获取收益。

这就是当时大多数佃户、庄户的结局。

本该也是朱仲材的结局,但他很幸运,有一群愿意为他拼尽一切的家人。

他的两位兄长为了保护他和弟妹,被那些上门抓人的奴隶主打手给活活打死。

他的母亲,以及几位姑母、叔母,也为了保护他和弟妹。而不得不委身给那些脑满肥肠的奴隶主,受尽了凌辱和责难,只求能给他和几个弟妹换得一条生路。

然而这些拼死付出的结果,也不过只是让他和弟妹们免于为奴罢了。

事实上,失去家人照顾和所有财产,还带着几个年幼弟妹的他,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比为奴还要糟糕得多。

他带着弟妹四处流浪,和那些同样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一样,恍若是这片“华族乐土”中的一群局外人。

福利机构是不会管他们这些“余孽”的,街上那些“资历深”的流浪汉也时常欺负他们。

在最糟糕的时候,他们连续三天都没能吃到哪怕一粒米。

几个年幼的弟妹本就体弱,在那段时间因为饥饿和生病等种种原因,先后离世。

而他甚至无法让他们好好安葬,只能随便找个草席,然后挖个坑埋了就草草了事。

倒不是他冷血,只因为那个时候他也是饿得没了力气,挖个坑都能耗尽全部气力,缓了半天才勉强能动弹。

他清楚地记得,埋葬五弟,也是他身边最后一个家人的那天。

雨下得很大很大,他挖出来的坑没一会儿就积满了水,可他已经没力气把水排走,或者再新挖一个坑了。

但是当他把五弟骨瘦如柴的小身子放进破烂的草席中时,连当时已经饿得快晕过去的他都不得不承认……五弟的身子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轻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让他每挪动一下都感到心颤,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从那之后,他的心就死了,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去顾虑的,简直是“无事一身轻”。

他开始试着去用各种手段武装自己,毕竟哪怕是再怎么愚蠢的人,也知道只有自己才可以做到完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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