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还是走。
跑了那么远,仅仅过来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吃了顿饭,前后不过三个小时多点。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走的时候,庄不平坐在驾驶位置上,脸上晴转多云,阴沉沉的,冷冰冰的,一句话都没再和庄严说过。
回到了自己排房里,将打包回来的五只烤鸭分为队里的其他战友吃。
苏卉开吃得最欢,一边摸着嘴角流出的肥油,一边大赞味道好,又说:“庄严,你哥真大气,一请就五只烤鸭!不便宜吧!”
庄严忽然又想起了庄不平。
靠在床架上,眼前又浮现出庄不平忿忿不平指着自己骂的模样。
要说起来,庄不平其实也没错。
作为庄家的长子,庄不平对于父亲从军一事至今耿耿于怀。
当年庄不平念书的时候成绩并不差,不过当时庄振国人在前线,庄严还在读小学,王晓兰又要上班。
那时候当兵的工资不高,庄振国还是个仗义的血性汉子,但凡战友家里有事,都得伸个手,帮个忙。
那点儿工资不够他自己造的,能补贴家里的更少了。
当时的庄家日子紧巴巴的,生活上捉襟见肘,有点儿重活也只要王晓兰自己一个人扛,的确很需要个男人撑起一片天空。
长兄为父。
一家之主庄振国不在,庄不平就成了一家之主。
他二话不说承担起了这个责任,初中毕业没有考高中,直接报了个中专。
那会儿中专毕业包分配,而且算工龄,早工作工龄长,又能照顾家里,是不少不考大学的学生最佳的选择。
庄不平毅然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选择了早些出来工作这条路。
毕业后,庄不平分在了区乡企局下属的国企公司,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一些倒卖建材的老板。
九十年代初期,基建潮席卷神州大地,银滩、椰岛这些地方房地产炒上了天,买地就是买豆腐一样简单,随便在纸上一划,就敢拍胸脯说这地我全要了。
基建升温,建材买卖跟着水涨船高,谁手里只要有货,多少都有人买。
庄不平起初只是小打小闹赚点中介费,后来搭上了一个大型钢企的关系,货源不成问题。于是干脆辞职下海,直接自己开起建材经营部。
九十年代初中期,财富的增长是以令人咂舌的速度一路狂奔。
庄不平的建材公司搞得红红火火,几年操作下来早已经是腰缠百万贯的大老板,再后来又成立自己的车队,包揽自己货源的运输,在当时的滨海市建材行业里风头一时无两。
九十年代中期,庄不平的生意遭遇了滑铁卢。
那时遇到了宏观调控,国家收紧银根,压缩基建,庄不平的生意一落千丈,差点宣告破产。
就这样也没见他在家里哼过一声,后来收缩了业务,又兼营了家装材料,这才慢慢缓过气来。
其实别看庄振国平时骂庄不平骂得挺凶,其实自己也知道管不了大儿子。
毕竟这些年,大儿子为老庄家算是贡献颇多,至少在为了这个小家的角度上,庄振国还真比不上自己的大儿子庄不平。
庄严看着苏卉开和战友们吃烤鸭,忽然想起了庄不平在饭店外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钱这东西的确没错,庄不平爱财,也是当年生活所迫逼出来的习惯。
人穷过,就怕穷。
庄不平其实是穷怕了。
想起了庄不平种种的好,庄严忽然反倒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至少在对家庭方面,的确如此。
他寻思着,是不是该写封信,向哥哥道个歉,又或者给许胖子写个信,给庄不平牵牵桥,搭搭线什么的。
哥哥照顾自己那么多年,能帮的忙,哪能不帮?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队部的通讯员又出现在门口。
“24号!严肃!”
“到!”
严肃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诧异地看着通讯员。
“有人找!”
通讯员说完,转身欲走,刚踏出一步,回过神又回到了门口。
“是个女的!在楼上小会议室。”
通讯员看来是特别回头补充一下,并且将“女的”两个字加重了语调,进行了一番意味深长的强调。
女的?
正在大快朵颐的老特们顿时炸了。
“我靠!你女朋友吧!”
“女的?在队部?不用登记怎么进来的?”
“严肃,是谁找你?老实交代!”
部队里大部分都是男性的天下,尤其是作战部队更是如此。
以前在1师,连带着师医院、通讯一起算,满打满算都不到半个连的女兵。
到了“红箭”大队更不用说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