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跑了大约百米出头,眼前的烟雾终于不见踪影,景物清晰起来。
庄严、严肃和苏卉开三人趴在斜坡上,手撑着地面,扯开防毒面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多久,烟雾里又钻出一人,跑到三人身旁,刚扯开防毒面具立即“哇”一口吐了出来。
庄严一看,居然是张圯怡。
本来肚子里就没什么东西,吐得都是清水和黄胆水一类。
庄严本来还没啥,张圯怡吐得五颜六色,他一看,胃里猛地一阵抽搐,也忍不住扶着斜坡开始吐黄胆水。
此时,岸上和下面河沟里都是人。
上面是从河沟里逃出去的兵居多,趴在马路边,有呕吐的,有躺在地上翻白眼看起来随时要晕过去似的,也有拿着水壶不断朝自己的脸上和嘴里灌水的……
班长们上来,将那些逃离河沟的队员全部收拢,指定去车队旁集合。
这就意味着逃离河沟违反了韩自诩订下的规矩的人已经放弃选训,自愿退出。
庄严喘着气,对趴在自己身旁的苏卉开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让我们在选训之前签生死状了,这种鸟选拔,弄不好还真的会出人命。”
苏卉开的呼吸声就像破风箱似的,咝咝响,他说:“没事,出事几率……还是比较小的……”
他朝岸上努努嘴,说:“你看。”
庄严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卫生员和其中一名班长手里拿着氧气筒和吸氧机,一路飞奔过来,把地上一个熏得已经翻白眼、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表情极其痛苦的队员跑来,然后将氧气罩挂在他的口鼻上,又是听心跳又是把脉搏量血压。
过了一会儿,卫生员站起来朝车队方向挥手:“开一辆车过来!有人需要帮忙!”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卫生员前面,卫生员和两个班长七手八脚将那名已经差不多晕厥过去的队员抬上车厢。
卡车在轰鸣声中绝尘而去,留下一脸惊诧的其他队员。
这种训练,看起来还真够危险的。
“你们几个,还趴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时间太多了?”韩自诩出现在岸边,看着底下几个满身黑呼呼、臭烘烘的家伙,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这样的事在特种部队很正常,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的卫生员很专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庄严想对韩自诩说点什么。
他想说特么这种鸟训练有什么作用。
也想说谁规定防化训练的时候不能离开指定区域,非得蹲在沟里挨熏?
韩自诩很快留意到了庄严的表情,于是道:“你有话要说?”
庄严想了想道:“没话说。”
韩自诩说:“给你个机会,说罢,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提。”
庄严思忖片刻,忍不住道:“队长,如果是以实战为出发,为什么不允许我们离开河沟,非要我们闷在里头挨熏?”
韩自诩盯着庄严,忽然笑了,说:“道理很简单,如果只有河沟是安全的,而岸边都是雷区,难道你蹿上来就不怕炸死?”
庄严一愣,哑口无言。
韩自诩又道:“远的咱们说说被燃烧弹点燃直至牺牲都没吭声的,近的咱们说说两山轮战时候的一场战役,其中一个连队负责主攻前潜伏到敌人阵地前方三四百米的地方,等待总攻命令,结果越军进行例行阵地前炮火搜索,其中一个班长被炸断了腿,到死也没喊一声。”
“这就是忍耐力。连普通士兵都能做到,如果你们想加入特种部队,首先就要有这种超人的忍耐力,遇事不至于惊慌失措的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否则像他们一样”
他手一伸,回头一指,指向那些已经派出河沟的士兵。
“你觉得他们这样,还有资格加入红箭大队吗?”
庄严被问得没法子反驳。
韩自诩的理由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漏洞。
军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从当兵那天起,庄严也慢慢清楚部队不是以讲道理为对错衡量标准的。
只有四个字服从命令。
要你待在沟里就得待在沟里,只有得到命令,才能离开。
剩下的几公里,整个队伍里所有的选训队士兵早已经被折磨的不似人形。
有一点倒是挺好的,庄严觉得自己竟然慢慢习惯了河沟里那些脏兮兮的泥浆和气味。
习惯成自然。
现在除了走起来比较疲惫之外,臭味反倒没有那么令人反感了。
只是所有人经过刚才的模拟生化袭击之后,早已经是狼狈不堪,身上、背囊上、携行具上、脖子上和脸上都糊满了脏兮兮的泥巴,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三点多的时候,庄严终于到达了终点。
终点距离县城不远,路上的偶尔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