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浩文又道:“你这样,队员们都会以为你是个铁石心肠的队长。”
“随便他们怎么想吧。”张大炮苦笑道:“你是知道的,淘汰它们不是因为失枪太多。一个射手如果每次都将10发弹都打在九环同一个位置上,也许是枪的问题,也许是他本身对正确瞄准境况理解有问题。但是”
说到这,张大炮的语气加重了。
“这样的人我反而不会淘汰,因为这样的人瞄准的一致性很好,散步点不大,很集中,纠正起来很容易。老倪,顶尖的射手是需要天赋的,不是你打多少子弹救能喂出来的,喂出来的只能是一个优秀射手而不是一个尖子。”
“罗海平、张国庆和刘守文的射击散布实在比较大,散步点极其不集中,虽然大部分都打在了10环里,最次也是个9环,可是无规则的分布而且散布太大,这证明他们在射击上没有天赋。我们选拔顶尖射手的苗子,看的不是环数,是弹着点的一致性。否则,在军里比武的时候,是不可能那那种苛刻的设计条件下拿到好成绩的。”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它们真正的原因?”倪浩文说:“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可是还是用这种手段赶走他们……”
“我用这种手段赶走他们,他们会觉得只是遇到了一个疯子队长,而不是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他们几个虽然不是有天赋的顶尖射手,不过做一个优秀的精确射手已经绰绰有余。如果说,我今天直接指出,告诉他们,说你没天赋,你很难练到顶尖水准。你说,是现在遮阳残忍,还是告诉他们实情残忍?”
张大炮苦笑道:“这人呐,最怕就是没了念想,被人下了定论,是最痛苦的事。何况……也许他们心里还有希望,在连队能够苦练一下,未来又奇迹也说不定?只不过我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来训练他们,我必须合理而且最有效率地利用时间,军里比武名额只有20个,我只需要心无旁骛训练哈20个尖子就行,其他的,不作考虑。”
倪浩文说:“老张,都说你张大炮牛皮上天,铁石心肠,我看也不是嘛!这些兵,遇上你,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张大炮摆摆手,长叹一声道:“今年不同往年啊,往年咱们是人才济济,今天算是什么都遇上了,军改、转型升级……这牛逼的老兵都走光了,剩下那么一丁点稍好点的老兵,要么就顾着自己提干考军校,要么就想着退伍之后的路怎么走。咱们也不能硬要人家牺牲个人前程,来为咱们师争光是吧?你看连龙政华在我们集训队里都算是顶尖人物了,你说我开心好,还是哭好?”
倪浩文也跟着笑,说:“哭也好,笑也好,这比武的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
“对啊!”张大炮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亲自出马?最近我的连队在升级侦察营,一大堆事等着我,如果不是蔡副师长亲自点了我的将,我才不来这里当这个队长。”
俩人在草坪上谈着,温志兴远远地从大队部方向走了过来。
“哟!是大队长同志来了。”张大炮敬了个礼。
温志兴说:“张成远,你搞什么名堂?”
“怎么了?”张大炮有些愕然:“我能搞什么名堂?”
“你下午跟你们队的人说了什么?这话都传到我这里来了!”温志兴皱着眉头教训道:“我说你在师里就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可是这是集训队,你能不能收敛点?”
“等等。”张大炮说:“大队长同志,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来就对着我劈头盖脸兴师问罪,可又没告诉我犯了什么天条,能说说吗?”
温志兴说:“你下午在射击场的时候,到处挖人,说不光是要在射击集训队里挖尖子,还要去其他尖子集训队挖人到你的侦察营去。我说,最近你是很风光,可你也不能不顾规则。集训队的尖子不是你们侦察营的后池塘,那些尖子都是别人下面步兵团的士兵,不是你张大炮鱼塘里的鱼,随便怎么捞都行!”
张大炮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低声说了一句:“消息传得还真快!”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志兴忍不住又教训起张大炮来:“我可跟你说明白了,虽然训练上你们这些分队长自己管,可是我好歹是集训队的大队长,你也不想想,这些话传回团里和别人的连队里,万一那些主官闹上来,要把人带走,你说怎么办?”
“没怎么办。”张大炮说:“我可以全师挑兵,这还是师长和副师长都认可的,我难道说错了吗?我是要挑人,没错,这话是我说的,可是我来当这个队长之前,蔡副师长找我我就已经坦白过了,他都没说啥,你个教导大队大队长倒是有意见了……”
温志兴还真拿这个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的张大炮没辙,一跺脚道:“行,你就尽管作吧,到时候真要是有连队的主官闹上来,我看你怎么收拾,你还别不把人家步兵团放在眼里,这些兵,是人家的兵。”
说完,拂袖而去。
俩人算是闹了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