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训的最后一天。
上午会操之后,家长们坐上大巴离开。
会操的结果爆了大冷门,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临走前,游大志跑去找了庄严,握着庄严的手摇了又摇,说这是自己儿子让自己最感到自豪的一次。
上午会操,中午饭后收拾行李,下午实弹射击,打完实弹马上登车返回市。
中午收拾东西的时候,气氛就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刚来这里军训的时候,庄严时常听到学生叫苦不迭,然后私下暗自讨论什么时候能够逃离这个鬼地方。
在他们的眼中,这里比监狱好不到哪去。
可是到真的要走了,一个个却又高兴不起来了,收拾起东西来磨磨蹭蹭的,就像在游乐园里玩嗨的孩子被家长责令马上回家时的情形。
庄严也觉得有些不舍。
不过一区队的几个老兵班长告诉他,你得适应这种分离。
因为教导队每年都会有机会带军训。
而且军训的种类还挺繁多的,有带学校的,带地方警察的,带航空公司员工的。
有去别人所在的城市带,也有他们到教导队带。
总之就是各式各样。
用老兵的话说,第一年带的时候都会像庄严这样,到分别的时候依依不舍,暗自神伤。
可是随着带军训的次数越多,人就越变越麻木,也就更看得透彻了。
你每次都伤心,在教导队几年兵当下来,那部得早就伤心至死了?
听了老兵的劝,庄严觉得事情好像也是这样。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这么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到了下午,打完了实弹,回到了排房,最要命的时刻却才刚刚到来。
“抓紧时间!你们怎么还没收拾好东西!?”庄严走进排房,发现所有人好像还在床边磨蹭,忍不住教训道:“中午不是让你们提早收拾东西了吗?怎么还没弄好?早上刚刚受了表扬,下午就故态复萌了?”
学生们默默收拾着东西,没人说话。
庄严朝窗外看看,大巴车早已经一溜听在教导队营房前的油柏路上等着。
“动作快点,别像个娘们一样!”
他继续催促着。
突然,角落里有个男生说:“教官,我们只是想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站在门边,庄严愣住了。
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走进排房,看着每一个人其实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是在做样子磨时间而已。
这些学生,震得只想多留一小会儿而已。
他又怎能人忍心责怪?
“你们要回家了,这里只是你们生命旅程里的一次小小的驻足地,时间很短,现在你觉得难受,过几天就没事了。”
庄严学着老兵的口吻,也学着从老兵那里学来的调调儿,他想让这些只有十六七岁的高一学生能够轻松一些离开。
至少气氛不应该是这样,令人神伤。
游大海突然拿出了烟。
这一次,庄严并没有制止。
游大海把烟盒放在手里翻来覆去,似乎想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将整包三个五扔进了垃圾桶里。
“教官,我会戒烟的。”
庄严愣了一下,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分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在老师的催促下,十五班的男生提着自己的行李,垂着脑袋慢吞吞从排房里出来,慢吞吞地走过草坪,走向柏油路旁停靠的大巴车。
突然,所有的男生全都停住了脚步,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游大海第一个走了回来,大声说道:“教官!这次的第一,我们会永远都记在心上!因为,这是我们十五班第一次拿到的第一,我们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不过我们一定会争取!”
说罢,一向顽劣又反叛的游大海扔下行李,冲上前来一把搂住了庄严,趴在他肩膀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教官,谢谢你让我们知道自己不是垃圾!”
其他学生也忍不住了,二十二个男生,全涌了上来,围住庄严,挤成了一团,哭成了一片。
旁边的十五班女生也站在草坪上抹着眼泪。
余慧君大声地冲着庄严说:“教官,我会回来找你的!”
旁边的王大嘴一脸便秘式的绝望。
庄严在一片哭声中差点落泪。
不过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忍住了。
士兵的眼泪,哪能如此轻易落下?
他劝慰着所有的学生,告诉他们以后要好好学习,以后要好好做人,以后不要行差踏错……
这种半官方化,略带固定模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