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队的兵下了车才发现,自己的宿营地已经改变了地点。
因为几天前刚才这里的时候,教导大队临时在一所中学的校园里驻扎了下来,可是等几天后,三中队返回这里,教导大队的位置被挪动了。
这一挪,挪到了距离1师负责严守的大堤附近不足五百米的一片山坡上。
卸下了行李,所有人打算去洗个澡,因为去牌洲的时候时间匆忙,也没料到会在那边待四天,因此整个中队没人带行李。
在牌洲的那四天,几乎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醒了就去搜救,回来倒头就睡,洗澡都没时间洗。
庄严觉得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股儿咸鱼味,闻起来那种酸爽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最难受的就数裤裆里,又痒又臭,撒泡尿拉开裤裆自己都嫌弃自己。
洗澡的地方在附近老百姓田边的一口井旁,用蓝白塑料布围起来,中间就是天然的洗澡间。
当然了,这种条件也没什么好嫌弃的,毕竟新兵的时候,在三营的新兵连那个露天洗澡场洗澡,也没比这里好上多少。
洗了澡回来,换上了干净的作训服,庄严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从昨天开始,雨水似乎停了,虽然天色还是阴沉阴沉的,但总比下雨好。
大家伙坐在帐篷边的一堆乱石旁聊天,等着新的任务到来。
杨松林走到庄严身边坐下,长长的呼了口气,问:“庄严,有没有烟?”
“你这个师傅问到,我能说没有?”庄严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撕开封口,抽了一根递给杨松林,又问:“我说,你不是不抽烟吗?”
杨松林点了烟,吸了口说:“以前抽,不过后来因为练武,我父亲不让我抽,所以戒了,这都好几年了。”
说着,深吸一口,微微地咳嗽起来。
“悠着点。”庄严说:“这会儿怎么又抽起来了?”
杨松林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想抽,也许是累了。”
庄严默默地吸着烟,想起这四天来不眠不休争分夺秒的救人,整个三中队别说是兵了,就连中队干部,一个个都熬残了。
“松林,你还记得你救了多少人吗?”
杨松林摇摇头:“不记得了,谁还记得?你记得?”
庄严也摇头:“我也不记得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么多……”
杨松林感慨道:“是啊,哪有时间去想这些,庄严,我只想着,这场该死的洪水什么时候能早点过去……”
庄严点头道:“是啊,牺牲了那么多人,淹了那么多老百姓,他娘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洪水这种破玩意!”
杨松林道:“我们练武练气的人,讲求的是功法自然,从传统武术的角度看,任何的武功都有阴也有阳,如果在练习过程中破坏平衡,那么就会走火入魔。”
庄严糊里糊涂地听了一阵,惹不住打断他说:“别扯淡,我说松林你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吗?”
杨松林说:“知道大洪水是怎么诱发的吗?”
庄严想起地理课里的知识,于是道:“自然环境的破坏,水土流失,砍伐严重……”
“没错,这就是激怒大自然的惩罚。”杨松林说:“包括围湖造田,影响蓄洪能力侵占河道,导致流水不畅等等,现在都说要市场经济,大家伙又兴起了围湖建房,进一步加剧了湖泊面积的减少,遇到大暴雨形成洪峰,这就损失惨重了……”
庄严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杨松林这个练武之人对自然竟然也有如此见地。
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俩人正聊着,忽然看到临时营区的门口处传来口号声。
接着,就看到一、二中队的官兵列着队,喊着队列口号走了进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平素里,所有人都在一个大队里集训,彼此还混了个熟脸,可这回,庄严竟然认不出人来了。
一、二中队的兵简直就是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穿着救生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迷彩服和解放鞋更是裹上一层厚厚的泥浆,还有那张脸……
那是正常人的脸吗?
比舞台上唱丑角的大黑脸还要脏,就剩两只疲惫的眼睛露在外面……
队长简单地说了两具,队伍很快解散了。
“刘建利!”
庄严终于认出一个自己还算认识的人。
队三班的刘建利,之前他们在那次野外生存的营救行动中见过面。
“庄严……”刘建利疲惫地把铁锹一扔,也不管地上多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反正,也不会比自己的衣服更脏了。
“你们这是从大堤那边刚下来?”
“是,连续两天了。”刘建利说:“有没有水?我的水,喝光了。”
庄严赶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