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宅内,罗旭和杨子锐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暗夜霓虹,车水马龙。
窗内散落一地的酒瓶,落去眼中氤氲,杨子锐已然满是醉意。
“高中的时候,你就喜欢她吧”
聊了几个小时,有国外的生活,有医生的见闻,他俩本不是朋友,但在酒精下,在陶晓的牵绊下,竟是话也投机聊许多。
“嗯,但她眼里都是你,很少注意到我。”
罗旭低眉轻笑,说到这个,他是有点得意的。
杨子锐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腹黑一般故意提到“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病的吗?”
果然,罗旭刚扬起来的嘴角,泛起了苦涩。
“她的心理医生说,她病的,比我们发现的要早很多。我推测,是你们分开的时候,只是最开始她用忙碌麻木自己,后来生活保障得到基本的满足后,放松下来,人也跟着慢慢的垮了。”
杨子锐叙述的平静,罗旭心中悲怆。当初自己怨恨的指着她说“陶晓你没有心”这句话犹然在耳。在日本的这些年,每每他心中悲伤,抑郁,每每想她想到发疯时,他总是对自己说,不要自己犯贱,是她不要你的,你没有错,是她没有心,十年的心理暗示,让他见到她的那一刻,都是满心的怨愤。
“你有没有想过”杨子锐看着罗旭已经从眼中滑下的泪水,心中替陶晓爽快“先放手的人,连给自己找借口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罗旭再挽留不住眼中泪水,懊悔、内疚、心如刀绞,一股脑的情绪涌上来,眼泪如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活的总是很在意别人的感受,难过了不怨别人看出来,总是悄悄的躲起来,情绪好些了才在大家面前出现。有时甚至还没好,但极力的隐藏,压抑,不愿表现出分毫。“杨子锐继续道“朋友,她没有,原来跟她最好的宫美婷离开她的时候,她再没交过朋友,家人,是固收思想的家人,只认为她该活什么样的人生,从没从内心深处理解过她。你离开后,这一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尝试着往她心里走过,我笃定你不在,只要我在她身边足够久,我一定能走进她心里,直到她倒下,我承认,我输了。”
杨子锐抬眼,“心理医生说,她内心深处不想这一生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但在完全丧失了生的意志时,在情绪的压抑下,身体先是不进食,然后下一步就是免疫系统崩塌,再往后就是免疫系统疾病,脏器疾病,最后病情就不再是情绪上的了,再难回转。”
这是他最后迷蒙间说的话,杨子锐不擅酒量,几个月下来跟陶晓折腾的疲惫,连续几日接诊没休息的倦意,在酒精的加持下,让他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罗旭背靠在墙上,拿着酒瓶的手搭在屈起一侧的膝盖上,望着窗外的霓虹,仰头一口气,又闷下一整瓶的酒。
胃里隐隐作痛,但心更痛。
“罗旭,你没有心”他喃喃自语
当初可以好好说的吧,现在回想,干嘛那么幼稚呢,乖乖的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如果她能等,他一定回来,如果她愿意,他在那边站稳脚跟了,有了更好的发展了,她也可以过去.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折磨到最后,说了狠话,难堪的收场,推出个人当罪人,让另一个心安理得呢。
罗旭心疼,陶晓是那个罪人,用全部生机扛着撇下他的罪恶,换来他十余年的埋怨,和无过错方的心安理得。
竖日,杨子锐醒来已是中午,罗旭不知废了多大力气把他弄到了床上,后腰一阵微痛,那小子一定是摔他了。
虽然不是推拿专科,但中医出身的他多少也懂些推拿之术,给自己按了按,起身推开卧室门,罗旭正倒在沙发上。
杨子锐走过去,站在沙发的一端,低头俯视着罗旭
满身酒气,两日没整理的胡茬,腹诽道“也不知陶晓看上他哪了”
罗旭并没睡实,陶晓的事压在心里根本睡不着,山海神话项目那边很多事情还要他来做决断,嘉禾的电话一直不停,剧本迟迟定不下来,计划两年后上映的电影,如果延期撞上日本那边的档期,再被延期,公司怕是硬拖,也要被拖黄了。
重重事情压在心头,罗旭心绪难宁。
“我今天想去看看她”
罗旭没睁眼,杨子锐挡住了他的光线。
“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过去。”
杨子锐将罗旭带到病房门外就离开了,一来他还要出诊,二来,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罗旭站在门外定了定神,推开病房的门。陶晓靠在床上望着窗外,双目无神,听到响动回过头冷不丁对上罗旭悲怆的眼睛,一瞬间晃了神。
“我这是,要死了嘛,竟出现了如此真实的幻觉。”
“把我留下,你就这么死了,陶晓,你心还真狠。”
罗旭走到她床前,低下身,修长白皙的手在脸颊凹陷处心疼地摩擦。
“你果真来了”
真实的触觉让陶晓知道这不是幻觉“杨医生,竟把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