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唐小乙说“不赞同”。
钱淳愣了。
这么不给主人面子的客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见唐小乙是武人的打扮,穿的也不是长衫,于是起了轻视之心。屁股刚抬起来一半,又坐回去,准备给唐小乙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钱淳微微一笑说:“且听吴公子高见。”
唐小乙说:“高见却不见得,只不过,我们江湖人讨论谁的实力强,谁的实力弱,一般都是拳脚上见真章。”
钱淳吃了一惊:难道说,这位公子想与我们比武定胜负?
又仔细看了一眼,唐小乙的袖子上并没有标记品级。
原来,唐小乙易容之后,当然不能再穿之前的衣服;于是便让侍女给他找了别的衣装,侍女也不知道他的品级,所以只给他找来一个没有袖标的衣服。
钱淳多少还有些脑子,当然不认为唐小乙是无品无级。
他心想:原来,这位吴公子也是一个武夫,不敢与我们进行辩论。
既然有这种想法,他当然不会让唐小乙如意。
于是,钱淳捋着胡子,眯眼笑道:“按理说,止戈院与崤山别院都拉开架子,真刀真枪的比试一场,确实能分出孰强孰弱。
“但是,并非天下所有的事情,都非经过实证不可。
“正如著史,不需要亲身经历,也可以从资料中进行考据;亦如星象,不需要飞到天上看一看,也可以在地上观察日月变化。圣人有云,君子坐帷幄之中而知天下兴衰,见一叶飘落而知秋之已至。
“我们在一个茶馆,辩论江湖大势,也是这个道理。
“再者说,客随主便。吴公子既然来了崤山别院,那就要遵从我们的习惯。即便是想要动手,也先辩论完了再说。”
唐小乙并不反对:“既然你要辩论,那就先辩论看看。”
见到唐小乙应战,那一群狂妄派兴奋起来。
一个高喊:“给他点颜色瞧瞧。”
又有人喊:“让他见识见识我崤山别院几百年的深厚底蕴!”
这帮人颠倒是非的本事很强。
经过这帮人意淫,止戈院远超崤山别院的实力,都变成了远不如崤山别院。
更何况,耍嘴皮子本就是这帮人的特长。
在这些人眼里,只谈辩论,穿武士衣服的唐小乙,连一个牙牙学语的崤山别院小孩子都比不上。
钱淳说:“洗耳恭听。”
唐小乙说:“刚才你说,真刀真枪的比试,是决出胜负的最直接手段,我非常赞同。”
钱淳笑道:“如果能够把他们绑过来,真刀真枪打一架,这自然算是一个好方法。”
“双方以前打过很多次。”唐小乙说:“乾定三年,北朝进攻京师,崤山别院精锐尽出,对卫王朝发起了一次反攻。
“当时,刚成立一年多的止戈院与崤山别院的绿营对上。那一战的结果,是绿营大亏特输。”
唐小乙这一个案例说出来,众人看待钱淳的眼色就不一样了。
当时,沈王朝刚刚被赶出京师,以武林好手组成的绿营,还保留着很强的实力。
对上刚组建一年的止戈院。
绿营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那一战的结果,是绿营全军覆没,止戈院名声大噪。
失败原因,是钱慎行指挥失误。
当时,钱慎行刚刚攫取了崤山别院的最高权力,绿营是崤山别院的最高战力,钱慎行当然要把绿营紧紧地抓在手中。
书生领军,大败亏输。
崤山别院从此失去了反攻卫王朝的能力,钱慎行也再没机会变成曹操、王莽。
这一战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本来已渐渐遗忘,却又重新被唐小乙提起。
在场,有不少年轻人的长辈,在那一战死去。所以,大家看钱淳的眼色,便开始有些不善。
钱淳脸色铁青。
他重重哼了一声:“几十年前的事情,又提它干什么,现在咱们讨论的,是双方的当前战力。至少得近五年的才算数。”
唐小乙又说:“日章六年,止戈院崤山分院入驻了十名最低级的年轻探子,与崤山别院日升营的一队人发生交火。
“十人对十人。
“止戈院二死一伤,日升营七死三伤。后来,崤山别院调来大队人马,才把这些探子赶走。”
日升营是由二十岁以下崤山天才组成,被称作重建绿营、反攻卫王朝的希望。
日升营在崤山别院的地位,要比一个分院在止戈院的地位高多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崤山别院的脸就丢大了。
这件事情很隐秘,钱淳不知道,他叫喊道:“真是瞎编乱造!如此隐秘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肯定是你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