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王登基?”程嘉震惊非常。本br>“不错。”
“怎么、怎么……,可是董卓?”
臧洪颔首称是,他急着去县内外的兵营传令,没空和程嘉多说,说道:“府君正在堂上与诸君商议此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快点去吧。”
程嘉点了点头,简单吩咐了随行的卫士们几句,叫他们且归本队,自与臧洪一揖而分,撩起衣袍,快步往府中堂上去。
九月天时已短,原本现下已该是郡府吏员的下值之时,府中本应是嘈杂热闹的,而今日此时,府中却静悄悄的,除了持矛、戟警卫的吏卒,几乎不见一个人影,不用说,这定是郡府的吏员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吃惊茫然之下,不知所从,故而守在各自的曹院等候荀贞的令文。
红日的余晖洒在郡府的建筑上,给这沉穆肃然的广陵太守府带来了一点异样的色彩。
程嘉一边疾步往堂上去,一边脑中不由自主地涌想出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
天子,不,应该说是“故天子”刘辩是先帝的嫡长子,今年四月登的基,到现在还不到五个月,在位期间朝中、州郡虽然纷乱不堪、战火四起,可这并非是他的过错,他其实并无失德之处,可现在却被赶下了帝位,而由比他小五岁的陈留王刘协代替他成为了汉家的天子。
程嘉早就从荀贞那儿知道了董卓有废立天子之意,可在他想来,董卓纵有强兵在手,然他到底在洛阳根基太浅,面对朝中公卿必然会有的强烈反对,他要想行此无视汉室威权之事,怕也会是困难重重,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董卓却真的把这件事给办成了,而且还办成得这么快。
他心中想道:“董卓虽有雄兵在手,可他妄行此悖逆不道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群起而讨之么?袁本初北逃冀州,传信给府君,邀府君共起兵讨董,董卓本就倚兵擅权,现又行此令天下哗然之逆举,现下看来,这讨董却倒是名正言顺了。……只是朝中衮衮诸公,却怎么就让董卓把这事儿给办成了?天子无失德,而却被董卓粗暴废黜,难道朝中诸公看不出来,自此之后,这汉家的威严恐将不复再存了么?……陈留王只是个九岁的童子,立他为帝?他懂得什么?董卓本已恃兵自雄,现今又办成了此等妄为之事,凭借拥立新帝之功,洛阳朝廷恐将会从此入其手矣!朝中诸公又难道看不出这一点么?可就算朝中诸公默然,袁本初又怎会答应?天下的忠臣志士又怎会答应?……袁本初和董卓的战事一生,有了董卓擅废天子的前鉴,说不得,恐又将会有许多怀不测之志的人趁机而起,一旦出现这个局面,这天下……?”
董卓如果不废立天子,那么袁绍将要发起的“讨董”虽说也是无视了汉家的威严,可从某种程度来说,却也可以算是只存在於“臣子层面”的内斗,上边毕竟还有一个汉家的天子,即使这个天子的威严已经所存无几,可毕竟是先帝的嫡长子,是汉家天下的正统继承人,有大义和名分在,无论董卓获胜、还是袁绍获胜,汉室至少在形式上还是存在的,最多,朝中也就是再多一个如梁冀那样把持朝权的“跋扈将军”而已。
可现在董卓废掉了刘辩,擅立了陈留王刘协为天子,这就把汉室最后的一点威严给撕得粉碎了,陈留王年只九岁,又不是先帝的嫡长子,不是正统的继承人,谁会把他放在眼里?那么战乱一起,就必会有心怀异志的人趁势也起,到了那时,就是兵强马壮为王了。
程嘉念想纷纷,最终想到因“董卓废立天子,汉家最后的一点尊严也因此而坠落在地”之故,必然会有许多“怀不测之志”的英雄们趁“袁董之战”而起,而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的局面就将会彻底的难以收拾了,想到此时,他蓦然想到了他刚才在广陵城外看到的那番景象。
他心道:“红日西沉,云气西往,群鸟归巢……这是、这是……,这是在预兆着什么?”
红日西沉,莫非是在预兆汉室将亡?
云气起自广陵,指向洛阳,莫非是在预兆广陵有王气?
云气外赤而内黄,赤淡而黄重,这又莫非是在预兆土德将要取代火德的汉家?
而群鸟归巢,又莫非是在预兆群贤毕至、英雄集会?
自前汉董仲舒以来,儒家重天人感应,本朝之后,又盛行谶纬之學,最“玄妙”的是,偏偏在程嘉闻知刘辩被废、刘协登基的今天傍晚,他提前看到了那一幕壮美的景象。
这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动。
事实上,刘协登基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如果上天真的有什么预兆,也不该是在今天傍晚显现,程嘉适才在城外看到的那幕景象,说到底只是一个寻常的天象罢了,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这前后两件事连在一起,却让既信天人感应、又受谶纬之學影响颇深的程嘉不能不往“天有预兆”上去想。
程嘉虽是儒生,却性好轻侠,人长得虽丑,可一直都有雄心壮志,说实话,通过对时局的了解,他早就知道这汉家的天下早晚会大乱起来,只不过因为他自家出身的关系,同时也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