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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都好收拾,只装了两辆辎车。
荀攸先祝贺荀贞:“赵然诸辈顺利归案,此番捕灭邺赵,事已成了大半。”
程嘉点点头,说道:“接下来就看霍掾的了。”
郡主记史陈仪长於文采,而於武勇为逊,所以没有跟着荀贞去捕人,而是和荀攸、霍衡等一起留在了郡府,这会儿也在座,他笑道:“霍掾精明强干,必不会误明公大事。”
可能是因为激动,陈仪的嗓音显得比平时高昂了不少。
“郡府捕拿邺赵”这件事,给邺县的百姓,而且很快会给魏郡、冀州、以至天下造成很大的震动,但对荀贞来说,他除了在动手前,也就是今天上午出郡府时,心潮上有过澎湃之外,其实他的心情一直是平静的,说到底,“捕灭邺赵”在别人看来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但在他自己的眼中,这却只是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名动海内的台阶罢了。
乱世将至,比起不久后的袁绍血洗宫中、诛杀群宦,比起不久后的董卓入京,比起不久后的诸侯讨董,再比起之后的群雄逐鹿,“捕灭邺赵”算得了什么呢?在当下来说,固是大事,可放到整个汉末的这段历史里来看,却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
所以,与荀攸、程嘉、陈仪、栾固、霍衡、刘备等等诸人不同,荀贞的心情在大多数时候是平静的,包括现在。
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荀贞也作出振奋之色,环顾诸人,笑道:“诸卿今随我做此大事,上为国家除患,下为魏人除害,固然是忠义报国,然我却对诸卿有愧啊!”
诸人皆知,荀贞说的定是将会迎来赵忠的报复。
陈仪慨然说道:“明公此前有句话说得好: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仪生为七尺丈夫,平生所恨:不能为家国除患!今蒙明公不弃,而得以能参与此事,死亦无愧!”顿了下,又补充说道,“非独仪如是想,栾、霍二掾亦如是想也。”
要想办提脑袋的大事,找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青壮之人最是合适,这个年龄段的人有理想、有激情、有抱负、不怕杀头,栾固、霍衡今年三十余岁,陈仪年纪最轻,才二十四五,所以他三人肯跟着荀贞捕邺赵,而如王淙这样沉浮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却肯定是不会犯傻的。
荀贞看向陈仪,看着他如此慷慨激昂,不觉想起了太學生。两次党人与宦官的斗争中,太學生都是主力,其中固有本朝以来太學生一直都有参与政治的传统,但细说起来,“这个传统”所建立的基础,又岂不正是太學生们年轻冲动、有理想和激情么?
荀贞收回思绪,笑对陈仪说道:“定案之后,我等就得远遁江湖了,陈卿,趁这两天咱们还没走,我放你两天假,你去访访你的知交故友吧。”
栾固、霍衡、陈仪三人是魏郡本地人,他们跟着荀贞捕了邺赵,肯定是不能再待在魏郡了,他们的家人已经跟着许仲等去了颍阴,等此事毕了,他三人也要跟着荀贞离开魏郡。
陈仪应道:“诺。”
这一离开魏郡,再归来不知何年了,的确应该在离开前造访一下故友。
说起了这个话头,荀攸接口说道:“君侯,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只要案子定下来,随时可以走。”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好。”转眼看见程嘉低着头,像是在想些什么,开口问道,“君昌,何故沉思?”
程嘉抬头说道:“君侯,此前你说待邺赵的案子定了,咱们便去江东,投乌程侯。君侯,我虽与乌程侯不相识,却也闻听过,君侯与乌程侯是多年前在讨黄巾时结识的,这么多年,君侯与他好像并无再次相见,只有书信来往。咱们若是贸贸然地前去投他?会不会?”
“你担忧会被文台赶出门去?又或是担忧文台会把你我卖了?”
“君侯,不可不防啊!”
“你不知文台为人!我与他这些年虽无有过相见,但我与他情义相投,曾子云: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文台是也。”
曾子的这句话原意是说可以把幼小的君主托付给他,可以把国家的政权托付给他,在生死关头绝不动摇,是用来形容忠臣的,用在这里似不太合适,但荀贞的主要意思是在最后一句“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却是充分地表示了对孙坚的信任。
程嘉对荀贞看人的眼光是很信任的,听了荀贞此说,不复再劝。
是日起,霍衡日夜不歇,突击审讯赵然诸人。
从次日开始,不断有人来拜谒荀贞,或送信给荀贞。
这些人中有的是与邺赵交好的,来见荀贞自是威胁、恫吓或以高官利禄诱之,欲使荀贞放掉赵然诸人也有正直的人,他们来见荀贞或写信给荀贞则是为了吐露担忧,为荀贞着想,在发现荀贞捕灭邺赵的主意已定,绝不可能会改变之后,他们中不乏有劝荀贞立刻离开魏郡,并给荀贞送来财货、或送来剽悍勇士,以壮其行色的,这中间就有审配、康规等荀贞“故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