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对着宫师傅。宫师傅不情愿地叼起了烟,凑到打火机前引燃了烟,饶有腔调地抽了几口,姿态就像是被俘虏的将军一般。
老四又拿了一千块钱,放到了炕上,“这钱先拿着,明天先带两个工人过来吧。完了人再慢慢加。”
宫师傅第一次觉得收钱跟丢钱一样。他把钱揣进兜里,气呼呼地离开了老四的家。
中午吃饭时,看到那个御用饭盒,老四突然想到了贾总。贾总回家时再三叮嘱,复工之前一定要请他先检查一遍。老四赶紧给贾总打了个电话,客套几句后,老四说了复工的事,贾总也答应过几天就回村委会,并一再强调,必须等他验收合格以后才能够复工。
可一连几天也不见贾总归来,倒是宫师傅很讲信用,第二天就带着几个工人来到工地,陆续地准备好材料设备,正式复工了。
一天上午,老四正在工地上干着零活,突然被一句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分了心,手上的砖头掉了,差点砸到脚。
“马***的,老四!你特么给我死过来!”
是贾总,他归来了,风尘仆仆,步履如飞,气势如虹。他那浑厚又高亢的嗓音,回声嘹亮,不绝于耳!贾总的金手指宛如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老四,伺机待发。老四就像是一只受了过度惊吓的小鸟,头蒙翅软,以重力加速度落到了猎人的跟前。
“呦!贾总回来了。”老四敬了个礼,同时掏出烟递给贾总,“咋地了这是,因为啥发这么大火啊?”
贾总用力一摆手,险些将老四手中的香烟打飞。贾总怒目圆睁,朝着别墅施工区边晃金手枪边说:“我回家时咋跟你说的?嗯?我咋说的!”
“您说……”
“我是不是说必须得等我检查完才能复工!什么叫‘必须’,能听懂中国话不?现在为啥不经我的同意就干上了!嗯?来,你说说,为啥?是因为啥不可抗力吗?地震了还是洪水了,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贾总的大嘴好似机关枪,“突突”地喷了老四一脸的飞沫。老四的脸有了飞沫的滋润,变得跟炮崩了一样的颓。老四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说:“这不……这不今天才干上嘛。”
“今天才干上!这跟今不今天干没有关系懂不?问题是你没有通过我,直接复工了,违反了工程条例,知道不?你说复工这么大的事都不找监理验收,那要监理还有啥用呢?那我在这干嘛呢,陪你老四玩啊!”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老四还真没悟出监理到底有啥用,他觉得可能自己眼界太窄,学识不够,知道的太少,所以才理解不了监理的重要性。但是领导们特意派了监理过来,领导们肯定有领导们的道理。再说领导们肯定比自己强,要不然自己不就当了领导了。老四信任监理就跟信任领导一样,虽然这种信任都是源于自己相关领域的空白。
老四陪着笑脸,“贾总净会说笑,哪是陪我玩啊。”
“你别嬉皮笑脸的,你就是无知,不知道管理流程和工程条例、规范的重要性。说白了,你就是特么没拿我当回事儿。”说完,贾总转身要离开工地。
老四本来听得云里雾里的,突然被拨开见到了月明,敢情贾总生气的点在于“没把他当回事儿”。老四很是不爽,早就打电话通知你要复工了,可你迟迟不来啊,工程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吧。这分明是你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嘛,居然还来找我麻烦。但此时不是反驳贾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他,并让他验收一遍,免得他老人家一不高兴,再回家静养些时日,工程可是拖不起啊。
老四赶紧挽住贾总,硬往他嘴里塞了支烟,点燃后老四说:“贾总您看我也没经验,是不是,再说我有多尊敬您您心里肯定有数,不用我多说。您回家了我都想您啊,您想想我是不是每隔三五天就打电话给您问好?”
被老四这么一提醒,贾总突然想起来老四通知复工验收的电话是好几天以前打的。哎呀,这几天又喝酒又玩牌的,时间搞忘球了,以为是昨天通知的呢。贾总冒了两口烟,咳嗽了两声,虽说过错多在于自己,但是姿态不能丢。贾总还是大声地说:“赶紧特么给我停了!”
“遵命!”老四给贾总敬了个礼,他看出贾总是同意验收了。老四叫着宫师傅过来,并示意工人们都先把手上的活停下。
之后贾总背着手在前,宫师傅、老四相伴左右,几个工人跟在身后,一行人在工地里转圈。只见贾总左一指裸露的钢筋,说生锈了得除锈;右一指房梁,说被雨淋了得换;前一指半堵墙,说是放的时间太长了,有冷缝得拆;后一指二层地板的消防大洞,我去!险些掉下去!贾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惊恐很快变为愤怒,他火冒三丈,头发似乎都立了起来,好似一团小火苗。
“这特么怎么有个洞啊,这不影响整个楼板的稳定了?告诉你,整层楼板都得用钢板加固!”
宫师傅冷笑一声,这洞是自己开的,稳不稳定我还不清楚?显然贾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