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艳侯便有心想试一试对方的深浅。这时候忽然改变曲子,弹奏的是一首流传并不广,却也称得上当世名曲之一的好曲子,而且这首曲子如今只出现在宫廷宴席等贵大场合。这首曲子来源于西境诸小国之一某个已经亡国的小国,五年前才传至本朝兴国,被大乐司和教坊收录着,有幸听过这首曲子的人极少,若是听过且能立即辨认出这首曲子的人,那要么是钻研极广的大琴师,要么是出生于天潢贵胄之家。
“这首曲子……”
很意外的在霍艳侯尚未弹奏完,珠玑便已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可是西境诸小国之一雅国的振国之音……正雅?”
霍艳侯有些惊讶,但手指并未停下,待弹完这首曲子,她抬眸笑道:“的确是正雅没错,看来姑娘非一般人。”
“霍大家谬赞了,后学之辈珠玑愧不敢当……”珠玑挽发而笑,笑容显得有些羞涩,她已经听出来这位霍大家琴技非凡,必定是一代琴道高人,她心情难免有些激动:“这首曲子霍大家您能如此得心应手,可见霍大家是当世少有的高人,珠玑只是听得多见得多,知道的便也多了,况且……我正巧是西境人,幼年时候便曾听过这首曲子,其实……这首曲子另有下篇一首,曲名变雅,可与之相映生辉,更加振奋人心。”
“是吗?”
霍艳侯展眉笑道:“正雅……正雅……振国之音,顾名思义,取其之正,施雅于国,举国上正下雅,上雅下正,国之幸,民之幸,天下之幸。姑娘口中的变雅,我倒初次听闻,未知姑娘可否弹奏此曲?”
“我……”
珠玑略微想想,也便不再犹豫,起身福一礼道:“既如此,那珠玑……便在霍大家面前献丑了。”
水榭外的湖面绿波荡漾,时有一缕缕湖风吹拂而来,待二人互换座位,珠玑跪坐在琴案前,短暂地酝酿与沉默小半会儿,而后纤纤素指抚动琴弦开始弹奏起变雅,刚开始可能由于此时是在别人家里,并未经过此间主人陈闲这位驸马的同意,而自己却这么随便地在人家客人面前弹琴,因此她心境或多或少有些放不开,在弹奏曲子的叙段时,稍有些失了水准,待弹奏起下一段时心境才逐渐放开,也才逐渐适应与沉醉其中。
霍艳侯端正地跪坐在对面蒲团上,喝着茶认真地听着,唇边隐隐含着笑,时不时点点头,越往下听越是赞赏珠玑的琴技,当然这仅仅是以看待后起之秀的眼光,若说自愧不如倒还不至于。霍艳侯本身的琴技早已得到过天下人的认可,当年能与她一争锋芒的也就七弦先生和师擎这两位琴道中的奇人,如今这二人在当世依然数一数二,而霍艳侯却已隐退多年。
当珠玑弹奏完毕,霍艳侯笑着赞叹道:“姑娘不仅琴技了得,确实见多识广,后起之秀中,姑娘当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珠玑有些受宠若惊,抿抿唇笑道:“霍大家委实言过了,珠玑可不敢当,但若真要说出个第一人,珠玑以为……”
她话音稍顿,想想说道:“这第一人……想来,陈大驸马才是……当之无愧的吧。”
霍艳侯神色讶异:“谁?”
此时的杏花巷,叶轻歌环抱着一张古琴坐在马车内,马车转眼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