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人出招了,朱由检顿感压力重重,但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应东林党的弹劾,毕竟他已经将阉党收入账下,若是事事都需他亲力亲为,那还要阉党何用?杀了祭天么?
黄立极、施凤来等大臣名为阉党,实则为帝党,原本他们出身士绅阶级,本该和东林党站在同一阵线的。
可如今阉党和皇帝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东林党人铲除了许显纯,焉知他们不会乘胜追击,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所以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己,帝党都不能让东林党得逞,必须做出反击了。
“陛下,臣有奏!”
就在东林党咄咄逼人的时候,黄立极出班,直接抓住王守履的话柄,质问道:“王主事雄辩滔滔,貌似是在为朝廷仗义执言,除一大贼,然则王主事弹劾许显纯勒索地方,诬陷官员,监禁士绅,贪赃枉法多项罪名,可有实证否?”
王守履闻言面无表情,只淡淡的道:“风闻奏事尔,臣只知道为国除贼,乃义不容辞之事,至于许显纯违法证据,自有三司衙门彻查。”
“胡说八道!”黄立极斥道:“尔非科道言官,有何资格风闻奏事?
再者说了,前保定知府赵乔伟已自认其罪,承认收受皇庄太监白毅十万两贿赂,为其遮掩罪行,此乃陛下钦定铁案,岂容尔来推翻?
以臣看来,尔分明是居心叵测,无事生非,诬告大臣,并有故意污陛下声名之嫌。”
说罢,黄立极对皇帝躬身一拜,道:“陛下,王守履越权弹劾,生造谣言,扰乱圣听,臣请陛下治他一个诬告、欺君之罪,枭首示众,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王守履一听急了,狡辩道:“就算许显纯栽赃陷害,勒索地方,贪赃枉法之罪有牵强附会之嫌,但许显纯当街斩杀李刚,打死举人李启生皆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桩杀人案总归是证据确凿的吧,怎能说臣是诬告呢?”
“陛下,臣有本奏。”刑部尚书苏茂相出列,朗声道:“当日处斩前保定知府赵乔伟时,有书生煽动民众,以致法场生乱,许显纯之所以斩杀李刚,皆因李刚冥顽不灵冲撞法场之故。
按明律,冲撞法场者与犯人同罪,许显纯当日作为法场秩序维护者,当街斩杀李刚一事,乃责无旁贷尔,并不为罪。”
东林党造出好大声势,自然不会坐看王守履被阉党围攻,黄道周出班奏道:“李刚不提,可扬州举子李启生何辜,竟被许显纯当众生殴至死?!
苏尚书领有刑部,想必对大明律是倒背如流的,臣请问苏尚书,当街殴人致死,该当何罪?”
苏茂相身为刑部尚书,面对此问,不能不答,只能无奈说道:“依照明律,凡斗殴杀人者,不问手足、他物、金刃,并绞。故杀者,斩。”
“然也!”黄道周道:“陛下向来推崇依法治国,对殴人致死深恶痛绝,那许显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扬州举子殴打致死,人证物证俱在,乃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狡辩,臣请陛下以律法治其死罪,以正国法,以正朝纲!”
黄道周声音落下,倪元璐、王守履、姚希孟、陆澄源等东林党人纷纷附和,躬身启奏道:“陛下圣明,臣等请陛下诛杀许贼,以正国法,以正朝纲!”
东林党人这次终于学乖了,他们不再计较许显纯那些捕风捉影的勒索地方、贪赃枉法等无中生有的罪名,反而只抓住许显纯殴死李启生这一实锤不放,欲以杀人罪置其死地。
若以此来弹劾许显纯的话,即使阉党百般狡辩,也无法否认许显纯殴人致死的事实,且他打死的还是拥有举人功名的李启生,倘若这都让许显纯脱罪的的话,那把国法置于何地?
皇帝常常挂在嘴边的依法治国,岂不是成了空话,笑话?
东林党这一下子,可谓是打蛇打在七寸上,就好比之前赵乔伟收受白毅十万两贿赂,这是连赵乔伟都承认的罪行。
按照惯例,此等罪行皇帝最多判赵乔伟一个贬职流放就差不多了,但皇帝偏偏要按照大明律来治罪,判了赵乔伟一个枭首示众,让东林党人也无话可说。
如今朱由检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以大明律治了赵乔伟一个死罪,东林党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搬出大明律来治许显纯的死罪,让阉党哑口无言,让皇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东林党人如此逼迫,穿越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朱由检心中憋着一股子火气,然则身为九五之尊,他却不能让自己的喜怒形于色外,但那双锋锐冷冽的双眼,还是将他暴怒的心情出卖了。
他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目光从东林党人身上一一掠过。
东林党人都是人精,又岂能感受不到朱由检目光当中所蕴含着的森冷杀意,但是他们可不管朱由检心中如何杀意滔天,反而一个个毫无惧色抬起头来和朱由检目光对视,以昭显他们必诛许显纯的决心。
气氛凝滞了约莫十多个呼吸的时间,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