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把文件袋捡起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知情者。”
连温时遇都不知道,徐家瞒得够严的。
“到底怎么回事?”温时遇脸色发白,他把所有情绪都压在眼底,声音微颤,“杳杳怎么会是祁栽阳的女儿?”
晚下了雨。
温时遇手里的伞还在滴水,那是一把黑色的直骨伞,伞柄挂了两颗红豆大小的玉珠子,玉珠子坠在伞布,布开了一朵君子兰。
一朵雨打过的君子兰。
戎黎看着那朵花,眼底似暮色沉沉:“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徐伯临曾经雇过跑腿人去打探祁栽阳妻子的案件,我怀疑那件案子也是出自他的手。”
温时遇立马有了猜测:“如果是这样,徐家老太太应该是知情者。”
难怪老太太把所有股份都留给了长孙女,原来是赎罪。
居然是赎罪。
温时遇拄着伞,后背弯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伞:“暂时不要告诉杳杳,给她时间缓缓。”
最爱的亲人变成了仇人,她要怎么办?
戎黎看着他,目光像沙漠里的星子,亮得灼人:“你好像也需要时间缓缓。”
温时遇把伞靠放在墙边:“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是杳杳的舅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他前几步,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开门之前,他回头,请求,“你能不能五分钟后再进来?”
戎黎没有说话,退后几步,坐在了椅子。
等他家小淑女病好了,他要让她给他的伞也绣花,要两朵君子兰。
温时遇轻轻关病房的门,走到病床前,弯下腰,低声唤徐檀兮:“杳杳。”
她吃了安眠药,睡得很熟。
他伸出手,隔着空气,碰了碰她紧蹙的眉头,指尖只触到一片冰凉。
戎黎在外面,把口袋里的糖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到第六遍的时候,温时遇出来了。
他拿起他的伞,对戎黎说:“谢谢。”
还有:“好好爱她。”
戎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椅子,没说什么,回了病房。
温时遇带走了那颗糖。
已经夜深,雨也停了,医院门前的那条路很安静,灯下偶尔有匆匆人影掠过,只有一个影子,他慢慢悠悠、晃晃荡荡。
“杳杳不是温女士所生,”温时遇质问他的父亲温鸿,“您知不知道?”
温鸿在电话那头讥讽:“知道又怎么样?”
对啊,他能怎么样,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表露。
他笑,嘲笑自己,也嘲笑命运:“原来您知道。”他脚步停下,影子被路灯压成了佝偻的一团,“您居然知道。”
“你和她不可能。”
温鸿挂断了电话。
温时遇扶着路灯,慢慢蹲下。
“温先生!”柯宝力下车跑过来,赶紧伸手去扶,“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坐在地,看着手里那颗糖:“宝力。”
“先生您说。”
他像丢了魂,嘴里呢喃:“好不公平,好不公平。”
柯宝力听不懂:“什么好不公平?”
他红了眼,把头靠在路灯,那把绣了君子兰的雨伞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没什么……”
人这一辈子也不长。
还有来生。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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