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天宁寺,大明皇帝行宫。
克难新军的官兵们,在天宁寺山门外排成了整齐的四列横队,扛着上了刺刀的鸟铳和长枪,举着“太祖高皇帝再世”的军旗。所有的士兵,都肃静站立,动也不动。几个按着腰刀的军官在队伍前面走来走去,腰杆子都挺得笔直。
天宁寺山门大开,行朝的臣子和自南京而来的勋贵们,都在山门外人头涌涌的等候着大明天子和太子的车驾。一个个全都昂首挺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根本不像是落荒而来的。
今天是大明崇祯十七年九月初一,朱慈烺亲自挑选的吉日,行朝将会离开扬州,先去瓜洲,再渡江到镇江,然后走陆路前往留都。
大约在九月初五日前后就能到达南京城了!
崇祯皇帝从韩赞周、张慎言离开后就开始有点萎靡了,哪儿哪儿都不好了,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不安了,今天临着要出门的时候,他又觉着有点头晕,就想在扬州多呆几天。
因为他知道到了留都之后,两边就要摊牌了!可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如果南京的那帮贪官和勋贵败了.......
孝顺儿子朱慈烺和周皇后,还有崇祯的嫂子张皇后,这个时候正一块儿劝他快些启程呢。
“父皇,今天是吉日,宜出行,而江面上也没什么风浪,正适合行船......再有几日,咱们就能到祖宗发迹的南京城了。等到了南京,父皇想歇多久都行!”
“是啊,是啊,皇爷到了南京,就可以悠游享乐,安养天年,再不必为天下事烦心了。”
“太子和皇后说得对啊,到了南京家中,圣上想怎么休息都行......”
听了这些劝说的话,崇祯皇帝心里面就更难过了。自己到了南京就得大休息了,说不定都不再是大明皇帝,而是大明的太上皇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孝子篡位当皇帝,然后带着大明朝实现中兴!
中兴这事儿看这逆子做起来也不难啊,自己怎么就不行呢?
现在崇祯皇帝也不理人,只是在心里总结这些日子看儿子执政时学到的东西......
朱慈烺的手段好像也不是很高明啊。无非就是和下面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黑锅自己就挑大的背,有好处也要挑大头往兜里装,没有好处的时候要千方百计寻找好处在哪里?
另外,还得有一支能听话又能打的精兵在手!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就是长长叹息了一声,想想自己刚开始当皇帝的时候,各方面条件都比慈烺这混球好太多了,就是不懂啊!
祖宗啊,您就不能再给不肖子孙由检一个机会吗?
“春哥儿,”崇祯皇帝在心中向祖宗祈祷了一番,然后问儿子道,“可有你三弟的消息?”
如果南京的勋贵败了,他觉得自己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代王朱慈炯了。
“已经派人去联络了,”朱慈烺笑道,“儿臣让三弟坚守大同,对于鞑子和流寇都要小心提防,还要在吕梁山上修建密堡,万一东虏大举入侵,就先转移到吕梁山密堡中去。”
朱慈烺和代藩之间一直保持着秘密的联络渠道,不过他联络的不是三弟朱慈炯,而是代王府护卫指挥使骆修身。
早在他离开兖州之前,就派出了锦衣卫密使去往大同,向骆修身传达自己的最高指示,命令骆修身尽快开辟吕梁山抗清根据地。
因为在朱慈烺看来,大同城终究是不守的,问题只是何时沦陷?而吕梁山中的根据地却是比较容易长期坚持的。
而朱慈炯无疑是最适合上吕梁山去充当抗清斗争大旗的——他行三,历史上的朱三太子大概就是他吧?
一个朱三太子在吕梁山上为王,满洲人怎么可能放心大胆的南下?
想到这里,朱慈烺得意地笑了笑,又对崇祯皇帝说:“父皇,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等到了南京,您就能很快见到王伴伴,知道四弟和五弟的消息了。”
崇祯点了点头,又试探着问:“南京那边,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朱慈烺笑了笑:“能出什么状况?怀远侯和诚意伯已经带着人马走了......怀远侯带着他的3000族兵去了坐着诚意伯的船,护着唐王往西去了,他们两人都不掺和南京的事情了。南京那边,也就他们俩稍微能干一些,剩下的人都不值一提。孩儿不找他们的麻烦已经很客气了,他们还敢自己找死?”
真的吗?崇祯皇帝心想:你个逆子要真这样想,那可就轻敌了!不过你那么狡诈,很有可能在欺骗为父啊!
......
“九月初五......不到五日了,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马上出发!”
凤阳总督衙署之内,总督马士英猛一拍桌子,把在场的黄得功和黄澍都吓了一跳。两人看着绷着面孔装忠义的马大总督,都有一点哭笑不得。
这几天到底是谁在拖拖拉拉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