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关被破,北蛮大军压境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玄阳九州。
身处汴安,与皇城相伴的百姓们,心里还算踏实些,总觉得边关战事离自己很远。再者说,皇帝还在宫里待着呢,自己怕什么?
汴安城内,一切照旧,茶馆中依旧有三五知己在喝茶聊天,笑得肆无忌惮。到了晚上,霜华楼也依旧人满为患,歌舞升平。
当陈玄黄与鱼妖娆走进汴安城时,都产生了错觉,似乎这汴安与冀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在两人从葬剑阁出来时,途径冀州城池,随处可见逃难来的百姓,大多是拖家带口,神色慌张。
陈玄黄也打探了一下消息,北蛮军在攻破青阳关后,城中百姓,男女老少无一人幸免。
相比于整个冀州被战事笼罩,这豫州,尤其是这汴安,确实显得过于安逸了。
鱼妖娆左顾右盼,一脸茫然道:“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
两人离开葬剑阁,昼夜不停的赶至汴安,神色十分疲惫。
陈玄黄伸出两指,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沉声道:“还是先进宫吧!”
此时此刻,已然快到晌午,可早朝仍在继续。
昨晚,兵部便受到了来自前线的折子。数日内,北蛮发动了大大小小十余次的攻城,均被平辽城守军挡了下来,但尽管如此,冀州军也死伤了不少人马。
而且,据前线斥候打探的消息,此次北蛮出兵不少于五十万,可谓是全民皆兵。只靠一个冀州军,根本难以抵抗。折子上,冀州节度使,再次恳请圣上,派出捧日、天武等四军,支援平辽。
也正是因为此事,朝上文武百官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以至于临近晌午,早朝还未结束。
枢密院,掌管玄阳军机事务。但担任枢密使之人,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人。
顾洲山自从当上这枢密使后,做事便谨小慎微,稍有不放心的地方,便退而求其次,以不担风险为首任。
本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上,坐到靠老还乡,谁曾想出了这档子大事。
他知道北蛮南下的消息后,深思熟虑的半天,在上朝时,便向圣上提议,在捧日、天武等四军的护卫下,迁都扬州,在那里随便选个地方安顿下来。
北蛮与扬州相聚甚远,北蛮不敢将战线拉得过长。而且,若北蛮真的打到扬州边界,肯定已是占领了玄阳大半个疆土,北蛮或许会为了大军休整,而选择暂时收手。
到那时,自己一方便可趁敌军休养生息、将士疲惫之际,发兵北上,收复疆土!
在大殿上,顾洲山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说服了不少摇摆不定的大臣。而他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却是自己能安安稳稳的活过这一生,至于以后玄阳是否北上,或是被北蛮所灭,那就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这番建议,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当然也受到了以右相为首,众多官员的反对。还有一小撮人,站在中间看热闹,选择中立,就等两边分出个胜负,自己再去站队,谁也不得罪。
文德殿内,双方争论了一上午,也没分出个胜负。
龙椅上,形如枯槁的赵梵,默默的看着下方争论不休的大臣们,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快要睡着了。
赵元彬站在人群当中,自始至终也未表过态。这段日子里,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变得沉稳了许多,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唯唯诺诺。
虽然其中还是有不少人对赵元彬当太子颇有微词,但对方能在慢慢变得成熟稳重,对玄阳来说,也是件好事。
兵部尚书秦车行在与他人争论了半天后,再次恳请圣上,出兵迎敌。可还未等到赵梵有任何回应,顾洲山便跳了出来,怒斥对方有勇无谋,若是玄阳精锐部队全部葬身边关,那玄阳便真的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秦车行怒极而笑,下意识将手攀在腰间,动作一僵,随后将手垂了下去,死死的瞪着顾洲山。
周围有几人瞧见了秦车行手上的动作,都不禁暗自捏了把汗,看样子顾枢密已经是激起秦尚书的杀意了。
顾洲山自认为将秦车行怼得哑口无言,哼笑一声,十分得意。
“林胥,什么时辰了?”
听得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林胥顿时扭转身子,来到赵梵身边,低声道:“回陛下,快午时了。”
坐了一上午,赵梵身子已然十分疲惫了。他迟迟没有插言到文武百官的争论当中,只是因为,不管自己站在哪一方,另一方都会跳出来反驳。
这就好比山中威风许久的老虎逐渐年迈,没有了过去的威势,其他的动物们,虽然还称老虎为王,但在心里,已经不惧怕对方了。
因为,老虎的牙掉的差不多了,咬不死人了。
赵梵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瞥了眼下方仍在争吵的大臣们,刚想让林胥准备宣布退潮,就听得殿外传来了嘈杂声。
只见陈玄黄挥袖掀翻了阻挡自己的殿前侍卫,携鱼妖娆大步走进文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