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湮灭,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可是不知怎的,她却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看到了那个青衣修士和紫衣仙子。
是灭世之战吗?
想想那个连潭水都要烧起的大火,卢悦微微叹息!
灭世之战虽然早过,可那些心有大恨大执念的修士,却无法让往事随风而过。
他们的心,还是落在过去。
“师尊,有写经的笔墨吗?”
拂梧放下正在敲的木鱼,“有,你要用?”
“要用!”
“阿悦,你要写什么,”飞渊不知道她突然要那个干什么,“你说我写。”
“我的手又没残。”卢悦微微一笑,“写往生经文,对我而言,不需要用眼。”曾经,她为鬼面幡中的同伴,写了十万份往生经,真的不用眼睛。
“我可以问……写给谁吗?”拂梧大师看了眼似乎不再痛苦的徒弟,若有所思。
卢悦轻轻一叹,“写给死了,也没解脱的人。”
灭世之战,固然是为了更好的传承,可这其中无辜之人的血泪太多。
对曾经的某些人来说,往事一直都在,心还在痛。
“你还要用精血?”飞渊面色一变,“不行,我不同意。”
“我现在肯定能吃得下东西了。”卢悦看向飞渊出声的地方,“飞渊,写往生经,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做了……,我才能更好。”
“……能用我的精血吗?”
飞渊看了她一会,忍不住期待地问。
卢悦:“……”
脑海深处,隐隐地再次传来阴火烧灼的痛苦,她执起木鱼,再次敲起来,厚实悠远的声音,好像能平复那份痛苦。
“我需要用我的精血,救我自己。”
漆黑的世界中,她好像又看到了被霜染白的独立屋檐,千重宫苑俱是一片废墟,身上还被插着剑的女修从倒塌的殿宇下爬出来,无助地痛哭,转瞬间满头青丝变白发。
看着她一边咳血,一边像要把自己哭死的样子,卢悦心中莫名的也有了痛的感觉。
女修的嗓子渐哑,再也哭不出来,才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夕阳下,把一个又一个同门,从废墟中找出来,给他们拼凑不全的尸体,呼唤他们的名字,温柔地抱起昔日的同门,走向大战后,落下的大坑,直到她把自己也倒进去陆沉为止。
有去无回海的海水,再次翻涌得厉害!
卢悦脑迹的痛苦加深,“飞渊,这件事,只能我亲自来。”
奈何桥上最难熬,不肯轮回的人,其实一直活在地狱里。
拂梧大师亲自在玉桌前摆好她自用的东西,“今天是第八天,明天是第九天,九天过去,你写经,为师帮你诵读。”
“还有我。”飞渊看到卢悦再次蹙起的眉,真想帮她抚平,“我帮你磨墨。”
……
三千城方向的动静,远在隐仙宗,一直叹息的几个人,当然也感觉到了。
无边仙树是卢悦救活,她要用,他们当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可惜,她救了那么多人,却独独救不了她自己,那日,满怀期望而来,最后连走路都摔了的女孩,让丘德真甚为唏嘘。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一直被无边仙树排斥的树灵老头,抚着胡子,轻轻一叹,“德真啊,三千城那边,如果流烟仙子抗不住仙盟压……”
“我会站出来,”丘德真知道师叔想说什么,“代表我隐仙宗,在明面上,正式与三千城结盟。”
“好!”树灵老头抚着胡子一笑,“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卢悦此劫虽苦,却也不算毫无收获。”
丘德真对自家师叔很无语,小丫头眼睛又瞎了,就算收获再大,又有什么用?
“你呀你呀,俗人一个。”老头站起来,望向三千城方向,“回头,你去跟流烟仙子说,浮屠峰今年的仙果,我隐仙宗加价三成,全包了。”
好豪气吗?
丘德真抚了抚额,“您当流烟是傻子吗?”
浮屠峰是卢悦的住地,连他都给那丫头贡献了一点功德之光,也就是说,浮屠峰今年的果子,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功德之光的影响。
那样的仙果,对平和心态,祛除心魔,定然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不要说加价三成,就是五成,流烟仙子也定不会答应。
今时不同往日,三千城,再不是当年,那个随可能崩了的三千城了。
人家苏流烟不差钱。
“我看啊,你才是傻子。”树灵老头一脸嫌弃,“隐仙宗与三千城结盟,你这样说,苏流烟虽然不会卖,但她做人周全,一定会送些来。”
丘德真:“……”
他现在怀疑自家师叔,为何老不能与无边仙树协合了,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