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高地的,正是孙权和他的侧近幕僚和部下们。
此时合肥城中忽然响起悠扬鼓角。而城头一座望楼上,有名士卒手持红白两色军旗,左右挥舞。
“城中莫非有什么调动?”近侍谷利疑惑地问道。
但孙权正在和朱治讨论各路军将的调配分布,一时无暇理会他。
合肥城最初乃是周王室所封庐子之国,后来庐国从属于舒国,舒国又从属于楚国。可见庐国是个地位甚低的小国,合肥城也是个小城。到了后汉建武年间,光武帝封鉴谭为合肥侯,才开始稍有营建。后经战火丧乱,直到前任扬州刺史刘馥单马造合肥,从废墟中再度兴造城池,高为城垒,修战守之备。
三年前吴侯领兵来此时,众人已经见识过了这座城池,知道其规模并不甚大,但本身占据高岗,周边又有施水及其支流、巢湖和周边众多小渚为掩护,是一座强调军事功能的堡垒。
这样的城池,想要完全包围起来,是很困难的。靠得近了,地形太过复杂,许多地方根本没法驻足;离得远了,数万人马拆分为几处,彼此不能呼应,更起不到包围的作用。
所以大军行动,布阵最为要紧。要考虑敌我实力对比、战术意图的实现、地形地貌的限制等众多因素,对统帅的指挥能力、统筹能力都有很高要求。孙权虽然自认为颇擅领兵,但实际上,往往需要宿将协助,才能将各路人马分派周全。
承担这项职责的通常都是朱治。
朱治从中平年间随孙破虏转战南北,讨黄巾、讨董贼、平定江南,无役不从,虽然绝少独当一面,却历任军司马、都尉、督军校尉等职务,是谙熟军旅之事的老手。
这时候朱治持军簿,在为孙权解说城北的安排:“贺公苗的位置就在那里,他要负责看住道路,另外最好能攻破北面的登城戍,把营寨立过去。如果今日不成,晚上就得让他尽快收兵,把部众调回船上休息……”
孙权问:“徐文向呢?”
“徐文向本来在东南面水畔驻扎,因为船队大至,我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调他往北面去充实贺公苗所部的侧翼。现正从合肥城下经过。”朱治道:“将军请看,就是那一队。”
孙权定睛看了看,只见数十面小旗跟着徐字大旗参差招展,一支长长的行军队伍正在合肥城周绕行。徐盛素有胆勇之称,部众也都勇敢善战,此时各队之间,纵向、横向的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将士井然有序,甲胄铿锵之声似有雄健节奏。虽只简单地行军,却仿佛在对城池展现军威,施以强大的威慑。
孙权微微颔首,赞叹道:“文向的军气如此壮盛,好!”
话音未落,合肥城中响起惊天动地的战鼓声。
城门霍然洞开,一员黑甲将军挺枪跃马而出,数百铁骑紧随其后。
徐盛不是不知兵的庸将,他选择的行军路线距离合肥城尚有一段距离,后面还有阵列严密的宋谦所部作为支撑,自觉根本不惧曹军异动。谁知这拨骑队来得太快太猛,数百骑汇成一道电光霹雳,眨眼功夫,就硬生生撞进了徐盛的队列中!
“不好!”高处观战的江东文武一齐惊呼。
曹军骑队笔直向前,刀砍枪刺,纵马践踏。战马撞上人体,随即传出骨骼破裂的声音,刀枪尽情挥砍戳刺,造成可怕的伤亡,瞬间血肉飞溅,惨叫连绵。
孙权看到了徐盛。他是江东著名的勇将,曾有率二百吏士对抗黄祖数千之众,杀伤千余人的战绩;故而虽然事发仓促,他却连连呼喝,意图将队列两头兜转,把敌骑包围起来。
此时徐盛带着几名部属勒马回援,试图斜向阻截敌骑的冲击,给己方步卒争取时间。然而他刚刚接近,曹军骑队中一人飞马而出,眨眼就直冲到近前。
这骑士头戴黑色兽面兜鍪、身着黑色鱼鳞铁甲,兜鍪上斜插一支艳丽夺目的红色羽毛。随着战马疾驰,那红色羽毛像在空中划过一道红线,又像是一朵烈焰在凌空飞舞!
此敌将绝非寻常,万万不能大意。徐盛当即向左右道:“此必是曹军勇士!我们并力向前,先杀此人,以震慑敌胆!”
左右齐声呼应,一拥而上。
然而谁也没想到,那来骑竟然勇猛到这种程度!
他距离徐盛等人十余步时,忽然搁下长枪,取弓在手,连放两箭。最前方两名军校一人咽喉中箭,一人心窝中箭,吭也不吭一声便落马而死。
见那黑甲骑士换了弓矢,其余将校大吼向前,想杀他个措手不及。可他手腕一翻,长弓就到腰间,而横放的铁枪仿佛活蛇般弹起,闪亮枪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有两名扈从溅血坠地。
敌骑轻描淡写地,就使徐盛身边的扈从少了一半。但徐盛也确实敢战,他丝毫不因同伴的死亡而犹豫,不顾自身安危,大呼向前,藉着战马的冲力舞动长矛猛刺。
此等凶悍表现让那敌骑微微吃惊。
这时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