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部落一方面像汉人庄园主一样农耕开垦、招揽人力,另一方面则自恃其蛮夷身份,不纳赋税、不服管束……沙摩柯显然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是其中势力特强的那一个。当这位部落首领经历了惨痛失败,又不愿意亡入深山巨壑、真正去做化外之民的时候,潜逃至吴侯势力范围以外的乐乡县,就成了一个很妥当的选择。
只是,这人分明汉化极深,却又摆出一副无知无畏的莽撞架势,显然是想要籍此为自己谋取什么吧。此等作态,落在他人眼中未免有些好笑。
“既然我是蛮王,就要扫平这些部落,才算名实相副,对不对?但有不愿臣服的,都是叛逆。我今天就是带领部下追击叛逆到这里……”沙摩柯指了指山下那座营地:“杀尽他们就回,不会与你们作战,也不会惹麻烦!”
“这些是叛逆?”
“不遵蛮王号令的,不是叛逆是什么?对不对?这一个月里,我已经杀了很多叛逆,接着还会继续杀。”沙摩柯站到雷远身边,挺起胸膛:“有我沙摩柯在此,保证此地再没有蛮人与汉人的冲突。玄德公的乐乡县一定是安定的!怎么样?”
雷远顿时明白了。
在接触到武陵太守黄盖的势力、进而认识到站在黄盖身后、具备更大力量的吴侯孙权以后,这个看起来雄心勃勃的蛮夷首领畏惧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然丧胆。所以他才会带领宗族来到乐乡。
或许这沙摩柯下过功夫打听,知道玄德公的仁厚之名吧。又或许,他认为玄德公对荆蛮的手段会与黄盖有所不同?很显然,他虽然口口声声自称五溪蛮王,实则给自己打气的成分更多些,而他需要的不仅是落脚之处,还有玄德公的庇护。
这沙摩柯所处的状态,倒和前些日子在灊山中彷徨失措的庐江雷氏相似,只不过沙摩柯所能够选择的道路更少些。如果此人果然有吹嘘的那些实力,那么雷远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可从此保障乐乡县西部广袤区域的安定了。
然而,雷远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玄德公任命的乐乡长。有我在,就足够保证乐乡县的安定。在这乐乡县里,不需要什么五溪蛮王。”
“什……什么?”沙摩柯惊奇地瞪着雷远,猛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