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老东西,果然是坏人变老了!
胡排想起千佛山情形,掖了杀猪刀,静看他接下来怎么表演。
“老羊头,还不快过来?”张依德着急催促。
他迟疑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劳乐鱼。
劳乐鱼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这一动作被胡家娘子瞧见了,于是她偷偷附耳马慕君:“表叔,这和上次一样,里面有鬼。”
上次布政司绕过济南府衙查抄胡家,就是劳乐鱼背后鼓劲。俩人属于济南府正副主官,本该齐心协力,可劳乐鱼吃里扒外,马慕君心里本来就不爽。
如果按劳乐鱼的意思发展下去,济南府衙就被人玩于鼓掌之间,身为知府,马慕君岂能容忍?
此时叫老羊头的老者,紧了紧腰带,慢慢走了上来。
尽管他比范进高一头,但他腰弯成了豆芽:“小民郝人师,见过范学道。”
范进见他年老,急忙还礼,接着扶他直起腰:“郝老,这是怎么回事?”
郝人师刚要按劳乐鱼的指示开口,忽听知府马慕君咳嗽了两嗓子。
“郝老,糟蹋圣人经典,这可是重罪。”
马慕君语气很平静,然而郝人师多年阅历,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他捋着苍白胡须,又犹豫了起来。
劳乐鱼给了肯定的眼神,然而郝人师这次却视而不见。
知府和知府同知较劲,我一个小民,如何承受?
万一知府打我个诬陷,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折腾?
他人老经验足,很快权衡了利弊,于是把眼神却瞥向了张依德。
范进没中举前,胡屠夫经常把他骂的狗血喷头。可如今范进发达了,皇帝钦点山东学道,胡屠夫这身份,几乎成了他出身的污点。
况且明日范进就要取按察使的外甥女,说是纳妾,扶正还不是早晚的事。
张依德权衡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立即微微颔首。
自家人打自家人,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郝人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咳嗽两嗓子清清喉咙,声音洪亮:“学而仕则优,杀猪卖肉之徒……”
唰地一声响,杀猪刀扑到了面前。
哎呀!
郝人师见寒光一闪,急忙飞跳。
胡排强压怒气,刀尖一指:“你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
“是我干的吗?”
“是……”
“嗯?”
杀猪刀一晃,郝人师急忙改口:“是王……”
他虽惊骇但眼睛相当好使,瞥见王巧婆也在场,又急忙改口:“那书在高级那,那书在高级那。”
整个过程发生太快,等大家反映过来,胡排已经后退一丈。
回过神来的劳乐鱼,顿时大怒:“手持利刃,竟然威胁原告,快给我拿下。”
时务实等人,又摆开了扇形阵。
“慢着。”
胡排这次掖了杀猪刀,一指郝人师,冲劳乐鱼一瞪眼:“他是原告?”
劳乐鱼顿时就是一愣,接着满眼期待地看着郝人师。
郝人师刚才被胡排一猛子,几乎下丢了魂,语无伦次:“书……书在高级那,书在高级那。”
范进可不管书在哪里,他只想收拾胡排,好好出一口恶气:“大胆狂徒,把经典随便于人,竟敢如此侮辱圣人,快给我拿下。”
胡排那耍着杀猪刀的二棒子劲,一众官差也是心怵。
况且扇形包围圈,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官差甲偷偷拱了时务实一下:“时头,这他娘的又玩哪一出?”
官差乙:“这自家人打自家人,咱们陪着瞎哄哄?”
“不错。”官差乙也低头小声,“这明显拿咱们当猴耍!”
时务实其实也早郁闷透顶了,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等大阵仗。
他只好扭头看着知府马慕君。
马慕君早就想走,可学道的面子他得给。
于是他凑到了范进身边:“年兄,糟蹋圣人经典,如此罪名,岂能乱来?”
范进刚入官场不久,常识知道,但政务流程,却一窍不通。
此时他也明白过来,抓捕那是政务,跟学道没关系。
于是他拱手:“一切由年兄定夺。”
马慕君点点头,向郝人师拱手:“不知郝老,是否要告胡排玷污圣人?”
“哎,没没没。”郝人师连连摆手。
时务实等人,不听劳乐鱼的,他也看出来了,胡排杀猪刀在手,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此时他只想赶紧脱身:“书在高级那里,知府一问便知。”
劳乐鱼听闻此言,暗地里咬牙切齿,真想上次踹他一脚。
马慕君也看出来了,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