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吃多少,他喝了酒不爱吃东西,说实在的,回来这里吃这顿肉,无非是情怀使然,第一口下去,那种味道就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回忆的大门,那种顺着味道涌出来的往昔感,让人怀念,但真让他放开了吃,无非就是一种好吃的食物,也就只是好吃而已。
倒是莫非,一股脑连肉带鸡脖吃了个干干净净,要是不顾忌形象,估计连渣都蘸着舔了。老板在那边用大镊子晃着几块大肉:“怎么样?好不好吃?过不过瘾?弟妹再来几块?”
莫非小小犹豫了一下,然后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了,饱了,真的。”
“想吃就说,让他炸点热乎的。”齐传探着头关切地说。
“真不用了,这么大油也不敢多吃。”莫非似乎有点大快朵颐的罪恶感。
“你又吃不胖!”齐传叫道。
“油多了也不健康啊。”立刻又感觉这话当着老板面不太好。
齐传笑了:“吃的油嘴满腮的,还指责人家不健康。”
“我是说吃多了不健康。”莫非又提起调门:“确实好吃!”
在老板的客套中,齐传和莫非连连摆手谢过老板告别,又来到马路边。这次齐传没再掐着莫非脖子押过去,而是谨慎的拉着莫非的一指头袖子,紧紧捏着,左顾右盼的过了马路。
“你下午去哪?”齐传心跳咚咚的问,生怕有一个不如意的回答。
莫非慢悠悠的走着,把手中的餐纸扔到垃圾箱,又从紧绷的牛仔裤口袋里抽出一叠湿巾,扯出一张给了齐传:“嗯……我没事….”
“那你跟我去操场转转吧,我青春的另三分之一是在那儿。”齐传往一个方向一指。
“好!你还要给我讲一个波澜壮阔的闹剧!莫非小兴奋的笑着。”
“是一个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闹剧!”齐传也笑着,全身放松了。
他知道这种感觉会像毒瘾一样久久缠着自己不能割舍,他还知道自己这是在以身试险,并且更知道,这对莫非是极大的不公平,甚至是一种伤害,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再也不见莫非,若干年后,如果再到方城,他可能会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番,但那只是他自己的苦,自己痛,至少莫非不会,或者说至少不会长久的痛。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不遭雷劈。
方城医学院的操场,十年过去竟然还是那么破败不堪,时间似乎在这片操场上凝结了,绿色铁丝网内篮球场的塑胶场地依然遍体鳞伤,隔壁足球场跟篮球场比起来更惨,像极了斑秃病人的脑袋瓜子,几丛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绿色,好像沙漠中的灯笼草,随时会有一阵风来把他们带去远方。
“还是原来的配方啊…..”齐传无奈的笑笑,指着操场:“看!多可怜的草坪。”
莫非也笑了。
午后的阳光慢慢地变得温驯,在一排粗壮高大的速生杨树下,有着一片不大不小极为珍贵的翠绿色草坪,斜斜的角度。
几条长石凳显眼的坐落在上面,远处有几对留校的小鸳鸯,旁若无人的纠缠在一起,不时唧唧咯咯的传来笑声,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齐传拿手中的湿巾擦了擦长石凳,拍拍说:“坐这。”
莫非安安静静地坐了上去,一阵风吹过,脑袋后的马尾摇曳生姿,大大的眼睛流光溢彩,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静静地,像一尊活体雕塑。
齐传一刹那间竟然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坐上石凳,踌躇片刻,还是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你怎么坐地下啊?”莫非俯下腰,支棱着下巴问齐传。
“习惯,习惯了。”齐传一脸通红。
莫非还是笑笑,又正脸道:“没少带你那些小女朋友来这儿吧?”捂了捂嘴,脸上淡淡的一丝笑意。
“从来没有。”
齐传直勾勾的看着远处:“这个地方只属于我自己。”
齐传拔了一根草,含在嘴里,仰身躺下:“这里是我在学校时期的的精神源泉,力量之谷,是我的私人空间。”
“这里平时人可不会少啊。”莫非四下看看:“你自己来这里,不无聊嘛?”
“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人多人少的事,想静一下了,我就来这里,不管周围多少人,与我无关。”
齐传又看着天:“主要是身边没人,心里不装事,也不用说话,也不用笑,不用哭,甚至不用想事。”
齐传坚定的看着周围,深沉的说:“每次坐在这里,我都会渐渐进入到一种忘我模式,真正的忘我模式。”
微风荡起,高大的杨树,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细小而又极具提醒意义的声音,仿佛在诱惑着什么。
“那边。”齐传没有看那个方向,但仍然指着说:“那座黑乎乎的山,叫倒旗山。”齐传缓缓提起脖子:“传说古时候,有一个将军,带着五千多人,在那里打了一场惨烈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