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送去学习的军官、土匪头目该当如何?”孙庆东先问了这批人的情况,知道其中有大量封建余孽之后,不由得追问。
“你说呢?”
沐阳挑眉看着孙庆东。
“冯树义、万麟。一个虽是同志,但在土匪里面混了一年多,另一个是29军以前的基层官兵,两人在我军待了不短的时间,却没有丝毫建树,你觉得是他们的问题吗?”
“这很难说。”孙庆东摇摇头,不打算接沐阳的话。
“冯树义能在乔军里面生存下来,最后设计带领百余人起义;万麟能带着几十人从河北打到雁北,一路披荆斩棘;难不成他们二人是庸才?若这都是庸才,你我算什么?”沐阳伸出两根手指。
“说到底,我们并非歧视这两位同志,而是不相信下面的战士,让他们拼命没问题,可他们身还染了不少封建军队的陋习,这点才需要亟需改善。”
“机动营里的战士加入八路军半年了,情况还好一些……可你们看最近才被我们俘虏、吸纳的伪军,你看他们那些基层官兵,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在浑源县加入我军的农民子弟,大都是相信我八路军,见我们能打击地主,维护普通民众的利益,才铁了心要加入八路军。而这些投降我们八路军的敌人,不也是认为我们八路军不论官职多大都能善待全体战士才加入的么?”
“我们本就是如此,可别因犹豫而浪费时间,让他们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摒弃前嫌,这才是最重要的。”
“孙老。”
“嗯?”孙庆东还在想着沐阳刚刚话里面所体现出的人权精神,后面的文职人员都在拼命记下沐阳所说的话。
“这伪军士兵普遍仇视他们的排长、连长,这点不太好,因为他们的敌人不是他们长官一人,而是他们军营落后、严苛的制度,你得把他们思想端正过来。”
“不管是刮民党军还是伪军,性质都是一样,都是旧军队!不过是拿着现代先进武器的落后军队罢了!你看刮民党在去年日本人全面进攻后征召了多少民夫?我敢说,其中十有七、八都已经‘非战斗减员’了。”
“‘非战斗减员’知道是啥意思不?”沐阳越说情绪越激动,仿佛身体里蕴藏的不忿、对命运的不公都在向外散发出来。
一些新来的同志一脸懵懂,房外正在侧耳听的警卫员更是面面相觑,但从红军时期就走过来的干部都闭着眼睛偏着头,不愿意再回想那一段时日。
“开小差,就属于非战斗减员;路饿死,属于非战斗减员;路被当官的杀鸡儆猴,属于非战斗减员;路逃跑,属于非战斗减员;路得了病被活埋,也属于非战斗减员。”
“没错,这点我有话语权。”赵守诚站了起来。
“我以前就是从白军那过来的,那当官的真不是个东西,当年我15岁,路得了病被当官的丢在山沟里。当时我们二十多个人,当官的怕传染,就拿机关枪对着我们扫!”
赵守诚一拳打在桌,吓了旁边萧汐一跳。
沐阳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用担心。这间屋子也就她一人家境尚可,从小不需要为生计担忧,这种场面对她而言确实有些可怕。
“还好老子命大!子弹就打掉我肩膀一块肉没死,那当官的也懒得看,带着人就走了,我这才活下来,连夜一日跑了十几公里,这才去参加红军。”
“行了参谋长。”
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
“军官抓到逃兵就虐杀,每逢出征就抓几十人当着新兵的面宰了,实在没有逃兵就拿良家子装逃兵杀……也别怪刮民党的基层军官,他们也是没办法,这是制度的问题。士兵都是强征的民夫,若不是如此治军,还没打仗兵就跑光了!兵都跑光了谁来打仗?”
“说到底,这些新来的同志不论官职大小,其实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制度。”
沐阳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最后做了个总结:
“若是一般军阀旧军队帮助他们,不过是在争夺另一些人的利益罢了,这是虎口夺食。而我们党、我们八路军、红军成立的目标,却是要打破这个僵局,这是与虎谋皮。”
“同志们,路还很长,我们任重而道远……”
…
“为什么要拉走我?”
一个伪军军官骂骂咧咧地,在几个战士面前大放厥词。
“同志,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内卫战士笑成一朵花一样。
“老子是功臣!你们非但不善待我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同志,还是那句话,你是军人,我们有保密协议,不能随便把计划告诉你,你们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内卫战士对他的言语丝毫不在意,甚至任由他辱骂自己也不动摇,脸依然泛着笑容。
因为在这些内卫战士看来,这些人还不算自己同志,等他们什么时候改造成功了,战士们自然会摒弃前嫌,肯定会把他们当成亲兄弟一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