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吃,这几年没考第一名,母亲也不给他买鱼了。“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儿子归未?”他想起鱼的香味,叹道。
他也羡慕那些一边玩一边有好成绩的同学,如他们班班长兼第一名荀泉,他是江心豪隔壁村的,整天玩,恋爱、游戏什么都不耽误,还带着同学上课、下课的喊“起立”“老师好”,管理班级纪律,却成绩仍是很好,能背到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可对于他这样脑子笨的人,除了整天死记硬背还有别的方法吗?毕竟“勤能补拙是良训,一份辛苦一份才”。
一阵寒风袭来,江心豪忙裹紧了单薄的衣衫,才突然想起现在气温这么低,食堂的水龙头也应该冻住了吧,去也喝不到水,还不如抽空砸冰吃,就默默地走回了教室。
当江心豪翻开桌洞,准备拿出煎饼吃时,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煎饼。“这可才周一呀,还有四天才能回家呢”他心里焦躁地想着,飞快跑到教室前面的垃圾桶翻检,“是不是有同学不小心给我当垃圾扔了?”他心里猜着,可他翻检了一遍,根本没有找到。江心豪又跑到教室后面去找,可也没有。此刻的他正好印证了热锅上的蚂蚁这一情态。“这可怎么办?煎饼到底哪里去了?还是先学习吧。学习比吃饭重要。”想到这,江心豪回到了座位,继续学习。
当第二天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江心豪忧心烈烈,载饥载渴,已经饿得无力看书了。饥饿,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灵魂,实在难以忍受,“娘呀,穷人家的孩子就该这么苦吗?我这次要饿死了。”他在心里叫苦道。
他走在暗黑的夜里,看见远处高高的路灯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圈。
当第三天白天上课的时候,江心豪满眼里都是白点,脑子里一片空白,抬手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看见张朝霞课洞里有吃剩的鸡骨头,江心豪趁着中午下课,偷偷地抓在手里,怕同学看见,躲去厕所吃了起来。就像人间的美味一样,对于他来说,这也正是人间绝美的东西吧!吃完后,江心豪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暂时没有了“行行日已远,肚中甚为饥”的感觉,回到教室继续学习。
当晚上下自习的时候,江心豪走出教室,他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原来落雪了。飞舞的雪花很快把大地铺得成了白茫茫一片了。江心豪走在雪地里,感觉满眼都是金星,耳朵里嗡嗡的仿佛响起了《二泉映月》的丝鸣声,走路就像踩在棉花上,随时都会倒下。他想起了母亲教给自己唱得《红梅赞》,就在心里哼起来:“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可这根本不解决问题,他仍是饿!
他终于理解原来历史上那些“草根尽,树皮完,初啖尸,继啖人;强肉弱,泉暴寡,截行路,辙刀剐。黑夜昏天,杀人如豕。惨矣哉!”的人吃人的记载都是真的!人饿狠了真的会什么都会吃的!饥饿感太可怕了,它会摧毁人的一切理智,让人做出任何无耻的事情。
他听奶奶魏子珍说在过去大饥荒的年月,人可以食,鲜可以饱!饥荒最开始是吃富户,灾民聚众到村里富裕人家做饭,抢粮食,后来粮食吃光,去剥树皮、挖草根、吃观音土充饥。这些都吃光后,就会吃人。一开始还是吃死去的亲人,后来“饥则掠人食”。村外的刚埋葬不久的新坟,经常会被刨开,饥饿的灾民将已经长出绿毛的僵硬尸体挖掘出来生吞活剥地吃了。有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都被逃荒的灾民杀掉生吃了,没有被生吃的,就会被人拿去做人肉包子卖。好多灾民吃包子时吃出指甲、毛发,才知道是人肉包子。那时“贩卖孩童、亲眷者为食者不计其数。如贩猪卖羊一般,当街屠宰,而后售卖,只需老钱二十文,便可买下一斤肉”。
江心豪走在雪地里,呼呼的北风吹着他的脸,像刀割一样,但他早就顾不上这些,他只觉得饿得发昏,他见到鼓起的地方,就翻开,可始终不是食物。雪好白,他脚印好深。他感觉现在只要能填饱肚子叫他干什么他都会去干的。别说聚众抢富户,就是结成团伙,集体外出“狩猎”,杀人烹食,亦可!他饿得想吃人肉,饿得什么都不管,只想咬任何能吃的东西。他想起了荀泉曾经让他偷张朝霞的画,说偷一张,就给他一包方便面,那时他坚决拒绝了。现在他很后悔没有答应!
江心豪一个人终于走到了学校食堂,呼呼的风吹着窗户纸,他悄悄摸索到食堂门口,大门紧闭,他走到破烂的窗户前,摇摇欲坠的窗户扇打开着,隔着窗子就能看到放在跟前桌子上那些寄存的煎饼,他左右看下确认没有巡逻人员,于是就鼓起胆子伸手进去拿出了两张,借着昏黑的夜色的掩护,偷偷地离开了,走到无人的地方迅速地吞吃起来。
此后的三天时光里就这样偶尔靠偷点煎饼来维持饥饿的肠胃,每次吃完,虽然暂时压住了饿鬼,可是每每惭愧都会把内心占据,让他不得安心。
家里的贫穷、自己的无助,让他感到上苍对自己太不公平了,就连最基本的饭食都不能饱饱的吃上一顿。每天下午下课后,他都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