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了个人仰马翻,一人一马仿佛一道白色流光,划过黑暗的街巷。白马神俊,凌空跃起踏碎前方一人头颅,正欲前行,却见那打倒楼听雪的护卫挡住去路,只是冷笑的看着马上美人,“银样镴枪头,不过一拳罢了。”
说罢这护卫一步踏出,只用了一招最最简单的马步冲拳,随手一拳全然未把这一人一马放在眼里,眼见那拳头就要打在疾冲向前的马头之上,忽然斜刺里一团黑影从角落飞出,发出“嗖”的破空之声,那护卫见着黑影力大,不敢大意,拳到一半生生停在半空,身形不进反退,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却是化拳为掌,气劲吐纳,将那团黑影凌空拨了回去,刹那之间,那白马已到眼前,护卫只好侧身躲避,白马飞掠而过,那护卫正要伸手拿住马尾,却见一个身形猥琐四肢短小两撮鼠须的小老头手持一个烟杆凑在自己脸前,露出了缺了一颗门牙的大黄牙,揶揄道:“九白老弟,嫌我这糟老头子的烟杆烫手吗?”
那被唤作九白的护卫的本要拿住马尾的手此刻正被这老头用烟杆抵住,此次出手只好作罢,只见他退后一步,认真的拱手道:“原来是古前辈,九白失礼了,若是早知前辈大驾光临,势必拱手接下前辈厚赠,只是江湖险恶,适才不知是何处来的暗器,生怕似是唐门毒蒺藜一般,要了晚辈的性命。”
“哼,假惺惺,”那猥琐老头古天通鄙夷的看着叶九白,“我与你师兄平辈论交,你在这装什么晚辈,难怪让那牛鼻子老道逐出师门,沦为端王身边的走狗。”
被古天通臭骂一顿,叶九白也不恼怒,只是轻声笑道:“如日中天的端王府总比破落的郭家金贵一些吧?”
听闻叶九白如此说,古三通气极,怒道:“你---可是要在此地与我分个生死吗?”
叶九白也不敢得寸进尺,只是侧身让他道路,笑眯眯说道:“岂敢岂敢,九白多少斤两自己心中有数,前辈请。”
“哼!”瞧着叶九白低眉顺眼的样子,古天通只觉得兴趣索然,也不想与其计较,大步流星追着那白马而去。看着古天通身影离去,叶九白只是低声喃喃道:“到底还是大意了,这郭家大小姐天姿国色,我应该想到的。只是这小老头隐匿气息的工夫倒是一流,却不知到底是何境界了,若不是二殿下着急,非要与他斗上一场不可。”
初秋的夜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叶九白看着一地的残肢断骸,倒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眉目清秀的便宜侄子如此的刚硬,十名重骑全军覆没,自己带的这个百人亲卫营也是死伤过半,好在总算是不辱此行,世子的人头还乖乖的躺在墙角,叶九白将人头拎起来,仿佛自嘲一般的低声笑道:“当初投奔你,嫌我骨头软,你的骨头倒是硬,江南第一纨绔,还不是被我大侄子砍下了人头?”
扬州城东悦来客栈。东南一带数一数二的富丽堂皇,日日人声鼎沸,三教九流皆混迹于此,达官贵人在此一掷千金,江湖豪客在此日夜买醉,更有那卖唱者、卖笑者,伶人杂耍,应有尽有。
楼听雪醒来的时候,只见一个峨眉紧蹙的束发年轻人正坐在房中桌前托着腮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年轻人身着云纹白袍,姿容绝色倾国倾城,只是白袍宽松,倒真是有一些雌雄难辨。楼听雪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微微抬起的头低头看去,脖子以下全是紧紧地绷带,恰好这时,那难辨男女的美人发现了楼听雪的响动,转过头来,“你醒了?”简单言语仿若天籁之声,莞尔一笑也是美艳不可方物,梨涡清浅,笑若桃花,天姿国色,无法在增减一分。
美人走到楼听雪的床边,楼听雪却似乎痴痴地看出了神,直到那美人在楼听雪眼前招手,楼听雪猛地回过神来,讪讪笑道:“姑娘---哦不---兄台,”楼听雪只觉得失礼,忙要起身,却是忘了自己根本无法起来,那美人只坐在楼听雪床边,轻轻地按住了楼听雪的肩头,笑道:“老实躺着吧,古老说你还得躺半个月才能下床。”
楼听雪但觉触手轻柔,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缠在绷带之内,只是这绷带却是---想到此处,不由得脸色红烫,那美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故作镇定,缓缓起身道:“兄台莫要误会,那夜兄台伤重,在下也是束手无策,幸好这客栈老板娘见多识广,与几个店小二为兄台处理伤口,这才保住了兄台的性命。”那美人刻意朗声说道,声音已不似方才婉转,却仍是动听至极。
“原来如此。”楼听雪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轻松之气中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惋惜?已然回神的楼听雪对着美人展颜一笑,然后正色说道:“无论如何,听雪还是要在此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大恩难还,唯有以死报之,他日若用的到听雪之处,只需公子一个口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子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那美人推辞笑道。楼听雪自然再次言谢,几番推辞之后,两人竟相对无言,不知从何处聊起了,原本不大的客房里竟有了一缕旖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