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来字发了出来,因为楼听雪已经割开了他的喉咙,只听他喉咙里咕噜咕噜,却再发不出一个字。他的右手捂着自己的冒血的喉咙,左手还是没有来得及挡住楼听雪的剑,只见他的左手才刚刚抓紧身边婢女的腰带。
世子不甘的望着楼听雪倒在了刚侍寝的婢女身上。一个颇有心计的假装的纨绔,很有望成就一代枭雄的吴王世子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榻上,听到动静赶来的侍卫只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
走在扬州的青石街道上,夜半时分,颇为冷清。三更刚过,两个更夫与楼听雪擦肩而过,楼听雪手中的包袱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个更夫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手持更锣的朴实汉子转过身往前一步,看着楼听雪手中兀自滴血的包袱,低声道:“瞧公子面相不似恶人,只是这天下大乱时候,咱们底下人都是混口饭吃,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你说是不是?”
楼听雪已经感到地面轻微的震动,夜半时候的马队最是遮掩不住。看着这两个故意拖延时间的更夫,楼听雪不由得心中一阵悲凉。人世间的善恶就是如此,难以分清,这朴实的汉子到底是善是恶?可能他是个好人,家中尚有一家老小,身为更夫,若能将贼人拖住,必是大功一件。可是故意拖延将一个萍水相逢之人拖入死地,又岂非是这世间最歹毒的恶意?
楼听雪将世子的首级放在街边的一个墙角之下,然后对搭话的更夫说道:“此人乃是端王世子,我取他首级,只为祭拜一位故人。若是无事的话,速速离去便是,刀剑无眼,端王府的亲卫,可不是你们认识的捕盗吏。”
果然,那更夫听了楼听雪的话,神色有些不安,另外一个更夫却是肃然起敬,上前与楼听雪拱手道:“壮士小心,今日是我兄弟二人莽撞了。”说罢,拉着搭话的更夫从小巷离去。
楼听雪抬头看着来路影影绰绰,马蹄声愈来愈近,脸上却露出了笑意,“果然自作孽不可活,恶事做尽,今日便是我不杀你,明日自会有人杀你。”
初秋的扬州,细雨总是说来就来,绵绵的水珠打湿了楼听雪手中的长剑,对面的重骑已经呼啸而来,吴王重骑,甲重三十斤,人马皆敷面,长戟重五十六斤,常人难以挥动,重甲骑兵皆是千中选一,两军对战之时,重甲骑兵所过之处,万人难敌。
长戟劈来的瞬间,楼听雪侧身躲开,为首的重骑呼啸而过,他身后的两条长戟便横扫而来,避无可避的楼听雪只好挥剑荡开,身形借着长戟的力量倒退几步,离开长戟的锁定,即便如此,只听得四周马蹄声震荡,只一个回合,十把长戟便将楼听雪团团围住,端王府的重骑不过百人,十人小队的围捕已经是对一个刺客极大的尊重。
雨水击打着铁甲溅起了层层水花,平添几分肃杀之意。“杀!”突然那为首的骑兵大喝一声,十把长戟仿佛成为一体,化作一个锋利的牢笼朝着楼听雪当头落下,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吴王重甲,长戟配合无间错落有致,绝非江湖草莽可比,无论楼听雪如何躲闪,身上都会被长戟豁开几个口子,却见那楼听雪横剑当胸,眼见那长戟纷纷落下,身形忽然如鬼魅一般在锋利的长戟之下游走,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堪堪使出了一十八剑,终于使得那一把把长戟下落的速度停滞了那么一瞬,就在这一瞬间,楼听雪一剑劈开身旁最近之长戟,长剑傍身旋转一圈欺身靠近那骑兵身下战马,沉声喝道:“开山!”
长剑横挑,一道剑气从战马下腹直切到马背,战马吃痛后退,马上汉子也被这一道剑气挑下马来,楼听雪一个纵跃从这缺口跳出战圈,此时只觉得背后杀气袭来,顾不得转身,长剑已经出手,“铛---”剑戟相交,却是那为首的重骑长戟刺来,人马合一,力沉无比,楼听雪双手撑剑,犹自后退不已。
楼听雪只觉得虎口震颤,这为首的骑兵乃是一悍将,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必然两败俱伤,楼听雪手掌发力长剑发出嗡嗡之声,身子却猛然斜躺于地上,长剑随之落地,卸掉了这长戟大部的力道,随即一个鲤鱼打挺,在那马蹄踏在自己身上之时,楼听雪剑尖触地,剑身弯曲欲折,楼听雪借着这一点反弹之力,身形堪堪斜飞了出去,正好躲开了那身披重甲的马蹄。
那重甲骑兵回转马头,楼听雪已经收剑入鞘,雨水拍打在他清隽的脸上,眉似远山而邪魅一笑,清冷的月光下,身似鬼魅弹射而起,但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马上重甲已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身后的墙中,生死不知。楼听雪稳稳地坐在的头披面甲的重骑之上,轻笑道:“吴王重骑,不过如此。”
变故来的太快,其余九骑尚未来得及救人,此间胜负已分。好在出身军伍,纪律严明,纵然骑校尉被眼前这人一击击飞,这九人还是分毫不乱冲杀而来,青石长街宽不过三丈,也就仅仅容得下两骑并列冲杀,月光下的长戟散发着清冷的辉光,楼听雪一夹马腹,冲杀过去,寒光一闪剑气如匹练般卷起了长街的雨水,切断了阵阵雨丝,一时间天地万物俱寂,战马、长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