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雪童年时住的房间在二楼,临着她爷爷的那间,从现场来看多少还能找到一些她童年时生活的影子。钢琴、洋娃娃、风铃,当然也少不了各种书籍。掀开铺在床上的白色盖布,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她躺上去道:“我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年前,文斌哥,你今晚睡在哪里啊?”
查文斌清空了床头前的一个柜子,将那副比尔索拉道克拉的画摆了上去,正对着床头,然后道:“就睡在这儿。”
“和我睡在一起?”古雪邪魅的一笑道:“你就不怕怡然姐知道了会吃醋嘛?”
“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查文斌仔细打量着那堆放在墙角里一个硕大的框框里装着的各种娃娃,这些娃娃老旧破败以后散发出的那种邪恶感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接着道:“小时候你之所以能够经常看见一些脏东西,一是因为这件宅子容易招鬼进来,二是因为你本身阴气太重火焰太低所以才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三,我怀疑你被人开过天眼。”
“你是说庄先生?”
查文斌点头道:“我仔细观察过你的面相,你并非是有阴阳瞳的人。人一生下来在两眉之间还有第三只眼睛的,这只眼睛能够看到成人所看不见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只眼睛也会逐渐闭合,一般在五六岁后就看不到那些东西了。”
“骗人,”古雪摸着自己的额头道:“那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才有三只眼。”
“哦?”查文斌反问道:“你不是接受过这西方的高等教育嘛,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人对自己四岁之前的记忆几乎全无?”
“那是因为大脑皮层还没发育完全。”
“但是你的语言和行为以及说法的方式却在一两岁就学会了,你怎么没忘记这些?”查文斌道:“有些东西是不可以影响到后续的成长的,所以当天眼关闭的时候,那些记忆也就一同被删除了,这是我们的老祖宗说的。”
“行行,神棍,”古雪拍了拍一旁的枕头道:“来,官人,上床吧,时候不早了。”
哪知那查文斌扯着那张白布抖了抖上面的落灰铺在那地板上,用手枕着后脑道:“我就在这儿睡,现在你脖子上没有珠子了,我倒想看看,今晚你还会不会见到那双眼睛。”
本来自己还担心他睡上来自己该怎么办,但是被他拒绝后自己心里反倒多了一丝失落感,她甚至在想,难道是自己不够吸引人嘛?也不是啊,平时里自己的追求者都要排成长队了,可这个人从始至终就没有拿正眼瞧过自己。
一直在那床上翻来覆去的古雪实在憋不住了,又说道:“喂,你睡着了没啊?”
那边查文斌冷声道:“赶紧睡,不睡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帮你。”
“我睡不着,”古雪道:“有点冷。”
查文斌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又过了半小时,古雪又道:“我还是睡不着怎么办?越来越新鲜了,文斌哥,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小时候我睡不着,都是我妈给我讲故事……”
“我不会讲故事,就算是能讲的故事也只能是把你吓得越来越清醒,闭上眼睛,别胡思乱想,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人真没劲,”古雪一蹬腿道:“那你要不找个棍子把我敲晕了,要不然就得等到天亮,这中美有时差啊!”
“那倒不用,”查文斌起身点了个蜡烛,然后用随身带着的毛笔蘸着水在那黄表纸上画了一道符。这符与他日常画的那些符都有区别,只见上面是个火字模样的小篆体,周边有一些圈圈点点和复杂的线条,最下方还有个小人模样的东西。
画完这符后查文斌又把那蜡烛移到床头,然后坐了下来用手指夹着那符立在古雪的眼跟前道:“看着它。”
“这是什么东西啊?又是东方神秘的法术嘛?”古雪用手指着最下面的那个小人道:“这个不会就是你吧?”
“这叫祝由术,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催眠术,你是心病太重所以睡不着。心属火,“火”能温煦心脏,可以克金。下面这个是帮你入睡的小鬼,你只要安静的看着这道符,跟着我念就行了。”
“一犯祖师在寅,二犯祖师在卯,三犯祖师在辰,三清九牛祖师在丑……”
古雪也跟着念了一遍,查文斌又道:“三清祖师归家堂,道袍神形泛毫光,手执神煞退本位,不见此翳作祸殃!”
古雪再念,接着查文斌又重复了一遍,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不用他再带领,那丫头已经会自己自顾自的小声背诵了,只见她的眼皮越来越低,口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只觉得那张符里的小人好似成了自己的母亲,正在自己耳边温暖的低声唱着儿歌。唱着唱着,眼皮子就不住的打架,不到第五遍的时候,她就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已然是入睡了。
伺候完这丫头,查文斌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现在他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便把那蜡烛移到那副油画的旁边,然后便退到后方靠着墙一直盯着那副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