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顾云天?”
角落里突兀响起的声音打碎了死寂,众人转头看向声源处--
那个中年人眼里不知是何意味,缓缓站了起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所有人都瞬间汗毛直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那是一种只在昔日的顾云天身上隐现的气场。
很快,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
谢桓。
当世之中,能有此等功力与威势的,也就只有假死十五年后于天池试剑现身、与顾云天大战两败俱伤的谢桓一人。
在场之人已经无法理解他们的关系与现在的局面了。
魔教新教主谢酽,上位一月根基未稳就杀了生父顾云天。此刻,他的养父谢桓却再度前来,并且他看着得意忘形的谢酽时,只有一种情绪--
杀意。
“很可惜吧。”谢酽背过手去,“我杀了他,你们就再也没有亲手杀他报仇的机会了。甚至你们努力了十五年,都无法让他证实一下你们拼命得出的结论。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谢酽来回看着江朝欢与那人,笑得前仰后合。
杀意,愈加浓烈。
那人已经走到了谢酽面前。
他死死盯着江朝欢手中的锦盒,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呢,江兄。要不是你先没头没脑地刺杀顾云天,引得他大动内力折红英游走,余音绕梁与定风波旧伤重新发作,我怎可能这么容易杀掉他呢?”谢酽又看了看顾襄:
“二小姐,你说我全是靠捡漏占便宜,没错啊!但把握时机摆正位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不都是你、你们教我的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
他的话戛然而止,就被一股极强的劲力打断,众人大惊失色。
风声急促,是那人一掌重重击向谢酽面门,连顾襄都心头一紧,脑海中已浮谢酽脑浆崩裂、命丧当场的情景,却又抢救不及。
然而,变故陡生,另一道凌厉掌风从旁递进,生生接过这一击,却是江朝欢!
只见两人硬对一掌,轰然间飞沙走石,在场之人只觉脚下剧震,不少跌倒在地。待烟尘散去,他们俱退后数步,面色白了几分。谢酽却毫发无损地站在一旁捧腹而笑。
“不能杀他。”江朝欢关上锦盒,扔回谢酽怀里,走近那人。
“是啊,这世上本就没人能杀我呢。所以这个救命之恩我就不还了啊,江兄。”谢酽随手拉过一个魔教随从,便见他掌心正开着一朵明艳的桃花。
“知道为什么了吗?知道我杀顾云天的另一个理由吗?现在,我是现在全天下唯一会折红英的人,这些人的性命全都系在我手里啊!”
魔教所有人脸上尽是绝望,似在验证他的话一般,自发地围上来挡在了谢酽身前。
“当然,不止这些你们眼中的邪魔外道。还有好多好多你们正道大侠哦!武当派的大侠冲宁道长,你徒弟山清子是不是前日失踪了?我怕你忧心过度啊,这不就把他带来跟你团聚了吗?”
说着,谢酽一招手,便见使者押来了一群满身血污的人。
走在当先的抬头看到冲宁道长,蓦地身子一软,“师父,我……”
所有人清晰地看到,他颈间一朵桃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
“徒儿--”
群雄纷纷辨认出自己不久前失踪的亲朋师友,愕然失色。
“儿子!你没死!”
“哥哥,你怎么也?”
“夫人……”
这些人都打着筛糠,面无人色、不知近日遭遇了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同样被种下了折红英。
“怎么样?”谢酽见到这幅亲友相认的动人画面,也满面悲凄:
“你们的情谊真是感人至深啊,所以,人真是太好掌控了!可惜,我是再也尝不到这种滋味的……可我为了看到这一天,短短一个月给几千人种下了折红英,难道我就不辛苦吗……”
……
疯了。
众人心惊肉颤。原来他们以为肆意屠杀已经是魔教的极限,但这个新教主的疯狂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即便早知此事的江朝欢与顾襄此刻亲眼目睹,也无法平静接受。
没有人能杀谢酽了。
傲睨众生百态,谢酽陶醉地曲起了双眸--
从此这天下唯我独尊,我百无禁忌为所欲为,却高枕无忧。没有任何人能掌控我,亦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
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但千千万万人的生死浮沉都在我股掌之间。
这个新生的我,是不死之身啊。
哈哈哈哈……
……
顾襄仅剩的期待看向顾柔,却见她仍只是垂头不语,对眼前的一幕漠不关心。
一片悲声中,那中年人却只盯着那个锦盒,再次走向谢酽,杀意不减。
“顾云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