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意识地抱起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下一下拍打着。
“母亲,你在想什么,你不喜欢妹妹吗?”顾柔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像个大人一样站在林袭光正前方,仰头望着她,“还有,神鹫为什么躲得远远的?也不来亲近妹妹,奇怪。”
是啊,祭司神鹫是最通神性的,自从顾柔出生后便常常栖在她身旁,是她最好的玩伴。林袭光神色一黯,微微移开目光,顾柔询问的视线却如影随形。
无奈,她俯下身子,让顾柔能看清婴儿的脸颊,“柔儿,你喜欢妹妹吗?”
“喜欢啊。”毫不犹豫。
既然如此,林袭光将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用力了些,终于下定了决心。
离开时的顾柔偶然瞥到:母亲放下了妹妹,拾起了那枚前几日亲手雕刻完成的神鹫塑像,装在了第四座棺椁的转角。
下山路上,顾柔一口气走完了几百级台阶,一个念头终于在不经意间成型--
妹妹不是妹妹……
可是,她摊开手掌,昨天抱起刚出生的妹妹时,留在自己掌心的温度和婴儿的奶香仍未消散,还有她朝自己笑起来时,自己不由自主跟着弯起的嘴角,直到现在也不曾放下……
那就是妹妹。
连绵起伏的屋顶撞进眼中,与视线平齐。夕阳染就出一片璀璨的云海,模糊了钧天殿的棱角,也勾勒出了连云峰底一个负手而立的人影。
顾柔跳下最后几级台阶,扑了过去。
“爹爹--”
顾云天转过身,淡淡地俯视着她,便将她的身形定在了几寸之距。
“你在等我吗?”
“是的,柔儿,我有事情和你说。”
顾云天与顾柔并排走向钧天殿。他并不会因为等待女儿而放缓步子,也从不会蹲下来和她说话,仿佛这个冲龄稚子是和他一样心智健全的成年人。
“柔儿,我们遇到麻烦了。你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孩子,这次,只有你有能帮爹爹。爹爹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可以吗?”
“连母亲也不行吗?”
“是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共享。”
“好的。”顾柔认真点头。只要和父亲在一起,她就不是小孩子了。
“柔儿你应该能看出来,你母亲和我们不太一样……其实她小时候被一个坏人掳去了西域,长大后才和你姨姨舅舅们逃了回来,遇到了爹爹。但现在,那个坏人知道了他们的消息,派人来捉他们了。”
“啊,那怎么办?”
“别怕,现在还没那么糟。好在坏人以为爹爹也是个坏人,所以先联系了爹爹,要我助他一臂之力,一起捉住你母亲和姨姨舅舅们。”
“爹爹,你,你不会……”
“放心,柔儿。”顾云天踏入钧天殿,掩上了殿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他一如既往平和的声音。
“虽然爹爹确实打不过坏人,但也不可能任坏人带走你娘。所以爹爹想了个办法: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先假意应承,答应和坏人合作,然后一招瞒天过海让坏人误以为他们都死了,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那为什么不告诉母亲呢?”
“爹爹为了让你娘忘记坏人,足足花了五年。现在她好不容易能放下过去,得以一夜安眠,我怎能再让她担心?”
顾柔仰起头:“那爹爹打算怎么做?”
“我会遵照坏人的意思,借你娘诞下妹妹的理由邀请姨姨舅舅们来幽云谷团聚,在这钧天殿设宴接风,给他们的酒水里下假死药物。等时机到了,我再假意动手,让他们多多少少受一些伤,然后名正言顺“死”去。”
“这样,虽然本来坏人是让我活捉,但我勉强解释失手误杀也说得过去。尔后,坏人认为他们都死了,便不会再来滋扰我们。”
“哦,”顾柔在殿中踱步,思索着顾云天的计策,忽然问道:“可是就算不让母亲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姨姨舅舅们呢?这样他们才好配合你啊!”
“爹爹本来也考虑过,但有两个原因不能这么做:一来他们都对那个坏人恨之入骨,十分抵触,若我实话实说,怕他们不肯用我的计划,反而要和坏人硬拼命。二来唯有他们不知道才能反应的更为自然,做戏若不做足,坏人看出破绽就坏事了。”
完全当做势均力敌的伙伴在商量,顾云天静静地等待顾柔的决定。
半晌,他听到女儿停下了步子,“父亲,需要我做什么?”
“下药,”顾云天顿了顿,“你的任务很重要,而且,只有你可以做到--”
“柔儿,明天发出讯息后,你的舅舅姨姨们会陆续前来幽云谷。而在宴会上,你母亲刚生下妹妹不能饮酒,到时候你负责替母亲给他们敬酒。我会提前把假死药物掺进去,你要不动声色地亲眼看着他们喝下去。”
“好。”
“记住,无论有人推辞不喝还是有所怀疑,你都不能惊慌,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喝下去,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