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谢酽身子就要软倒,江朝欢出手挟住他腕关脉,欲为他输送真气,却被他反手甩开。只见他踉跄着一步步走下高台,朝着正在癫狂大笑的神秘人和已无力自保的顾云天奔去。
笑声在山谷回荡,与激流应和作响,余人心下大骇,已经无心深究神秘人面容的改变,只能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振袖而起,又朝顾云天发出一掌!
“你说我骗你。你骗我的,岂非更多?比如,你根本没死……”
设局猎杀,反成作茧自缚。面对重如山倾的掌风,顾云天却不守不避,只用那精钢义肢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袍的褶皱,声音闲适得似在聊天。神秘人却不再耽延,凝尽毕生功力的一击直取顾云天心脏!
雪虐风饕,摧枯拉朽!
沈雁回脚步虚浮、伤势已重,顾柔竭力调顺内息、欺身上前。魔教众人也强忍诸般不适,纷纷抽出兵刃,试图救护他们的教主,却仍未从适才内力的波及中复原,甚至来不及奔下高台。
“住手!”
霆不暇发,电不及飞,眼见顾云天已成死局,一声厉喝让神秘人动作一滞!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到出声的谢酽倾尽全身之力疾冲而至,遽然拦在两人之间。
没人看清他的身形如何挪移,又是如何不顾一切地强聚真气踏起轻功,才堪堪赶上。迭起的变故已让人目不暇接:
神秘人在这最后一刻陡然收掌,踉跄退后,顾云天攥紧义肢又忽而松开,是一道凤翥龙翔的刀光豁开两人。谢酽持刀而立,面色乌青。
“水龙吟!”
众人茫然相望,下一刻,却见他口中喷出大片鲜血,便即软倒。
原来他不曾运内力抵御斗气牵连,在经脉受损之后又强行运功,内伤甚重。
可他仍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去,甚至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招龙骧虎视,是谁教你的?”
神秘人自从谢酽奔来后,目光就不曾稍离他左右,连顾云天都全然不理了。
他这张丰神俊朗的脸,与面容沧桑的万不同差距太过悬殊。就连方才势在必得的威势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种深重的悲苦。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魂剧慑。
因为有些人已经认出了他。
“是你,可是……”谢酽又吐了一大口血,眼中泪水与血水混杂着流了下来。
“一个新的悲剧,往往能抹杀昔日悲剧的记忆。”一直泰然旁观的顾云天悠哉上前:
“比如,你今日志得意满现身,却注定再次惨败收场。这个笑话,很快会让人们忘记淮水河畔你死在我手中的传言。你,被我杀了两次,你说呢?”
顾云天轻轻叫出了那个睽违已久的名字:
“谢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