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企及之事,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就像这把镕铸于一体的剑,当武功达到众生难以想象的境界时,也能用内力镕化交汇处的青铜与精钢、又在几乎同时真气化形,如刀锋般精准削剥,将二者分离,再瞬时凝结铜水。
一人执鞘、一人执柄,唯有最默契而旗鼓相当的配合,才能做到。所以,不必再问、亦不必怀疑,眼前来人,定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神秘人……
分明不过片刻,却漫长得像是一生。当山上众人感到酷寒难当、鹤松石已经冻成一座冰雕时,漫天暴雪倏然而止,但见顾云天与来人目中同时精光大盛--
盘旋冰珠骤止,轰然朝四面八方飞去,势如摧山覆海!
众人心里一紧,视野中坚硬冰球无限放大、就要击在身上,却无法挪移半步。如此速度,其劲必将人肉身击穿,顿感死期已至,心如死灰。
然而,那些冰珠在即将近身时又陡然融化,散成暴雨,最终只是淅淅沥沥浇在众人身上。
当他们尚因死里逃生松了口气时,顾云天与来人却展露微笑,将各自手中的剑鞘与剑刃随意地弃于雪地。
“你果然骗我,这把剑还是假的……”
“假剑,引来的却是真人。足矣。”
来人闻言大笑,一抬手,将面具缓缓摘下,渐渐露出一张苍老却又稚气的脸。顾云天嘴唇翕动:“是你……”
有些人亦认出了这张被皱纹铺满的熟悉面容--
万不同。
江朝欢侧头看向谢酽。
“你不惊讶?”
“现在就惊讶,还为时过早。”
只见顾云天轻抚眉心、亦随之笑了起来……在两人排山倒海般的纵声狂笑中,漫山飞雪滚滚翻涌,风云跌宕。
顾云天、万不同,终于真正交手!
没有人觉得这两个人的对决需要、或者说容得下自己的参与、哪怕是接近。
仅仅是旁观,已经穷尽了他们全部的心力。
二人身形时而快成虚影,时而凝如雕塑。众人目眩神驰,却丝毫无法辨别他们是如何出招、又用了何种招式。
江山如画,云涛烟浪,亦不及二人乘兴恣睢。
他们斗得天昏地暗,雪花连连炸起,左近之人皆被波及,登时已有人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无需任何兵刃,只以最本真的手段肉身相抗。万不同身影变幻,步如鬼魅;顾云天闲庭信步,随手指点。遽然间,峥嵘真气使座首最近的嵇盈风心口血气翻涌,忙起身后退,却见萧望师不知何时摘下了帷帽,正慢慢啜茶。
只是下一刻,一道血线从他唇角溢出,他的面色却平淡似无知无觉。嵇盈风心中一沉:他毫无武功,更无内力,岂能在这高手对决的场中多留?
不及细想,她已拉起萧望师,不由分说带他逃远。
……顾云天与万不同打到酣时,双双飞上高台,逼得魔教诸人齐退数步。再一眨眼,二人却又没入瀑布,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此刻沈雁回终于面色一变,向前一步,然而,未等他决断,瀑布激流忽然不再下堕,转而开始逆流而上!
众人目眐心骇,只见倒冲上天的瀑布水中飞出一人,紧接着,啸叫的雨幕中又一人窜出。他们双掌紧紧相连,挪移落地,仍未分开!
二人持掌相对,久久不动,此时已经无需任何招式,只剩下了纯粹内力的对决。
至纯至湛的真气无声无形,却如有实质,倾泻如瀑,挟着摧枯拉朽之势,地动山摇。
众人呼吸骤停、难以为继--
所有人,哪怕是武学修为最低之人,亦莫名有种感觉:
这场巅峰对决,终于来到了终极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