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
江朝欢想努力从这个甚至看起来有点天真活泼的万不同身上看出点神秘人的影子,但与他想象中的实在差距太远……不知为何,却又异常契合,在颠倒背离中严丝合缝地重叠,补全了那冰山下的另一角虚空。
“哦对了,萧思退被我派去拜火教联络,告诉他们罗姑尧叟还活着的事,结果他自己趁机背叛我当了拜火教的什么执事……后来嘛又主动回来找我认错,我都丝毫没怪他呢。”万不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眨眼睛:
“现在他又和你们同袍了,你们二位可要多照顾他啊。毕竟,我一手培植起来的牛马帮现在就在他手里……他可比他哥哥心软的多啊……”
说着,万不同偷眼看向顾襄,一脸窥得秘密的喜悦,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些。却被顾襄瞪了回去。
而他透露出的这一信息让江朝欢恍然明悟:
他让萧思退掌控牛马帮、萧望师扶持丐帮,表面上两帮水火不容、纠纷不断,实际上冲突却皆是他一手策划制造。从头到尾,都是做戏。
因为,在摩擦中才能最大地彰显领导力,于危急时方可更容易地聚拢人心。有时候适当的外部刺激,是促进内部团结的不二良方。
他自导自演,原来是为助萧氏兄弟、甚至加上嵇盈风与谢酽,都迅速在各自门派站稳脚跟,得以服众。
而柳营,就是为他这场作秀开幕的祭品……
一瞬间,江朝欢对眼前之人生出了真正的杀意。但他只是轻轻合上手掌,斩灭了那股冲动。
既然借刀杀人的把式,神秘人还没玩够,就说明这出戏,还并未达到他预想中的高潮。报仇,还为时过早。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淮水派遗孤,是江……江玄的儿子?”在沉默中,万不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带着一脸神秘与期待:“这不是你最想知道的吗?你问我啊!”
“不必了。”
既然是万不同,那么就能解释通了。
早在初遇时,万不同就说过他的轻功眼熟,还怀疑他是凤血剑嵇闻道的什么人。
但既然嵇闻道没有弟子亲眷,自己又不是嵇无风,万不同再努力想一想,发现他的轻功追根溯源并非嵇氏的溯雪回风,而是淮水派的踏莎行也有可能。
那么,自己的身份,就不是秘密了。
所以后来,万不同才会偷偷调查他,发现他试图找替死鬼代替谢家姐弟,对顾云天怀有异心,才更加确定了这一猜测,也开始从想杀他而转变成了谋求合作。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万不同面色冷了下来,正沉浸在自己的遗憾中时,听到江朝欢问他:“你,见过我的父亲吗?”
“没有啊。”万不同一怔,随即一脸茫然,摇头道:“我年轻时在外避难,后来四处游历,直到近年才回到中原。虽然也想见一见踏莎行的主人,但那时候他已经……”
他没说完,江朝欢已经了然。看来他与十五年前的最后一战也毫无关系,是不可能为自己还原真相的了。
那么,现在能确定的仇人,依旧只有顾云天……和谢桓?
离开松林时,夜色尚黑。
万不同愁眉苦脸地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连连摇头。
很久很久,他才起身慢慢走到两人适才坐过的巨石旁,抬起手,忽然一笑。那笑容,却和适才完全不同。
下一刻,那坚硬巨石轰然炸裂,化为齑粉。而他不过将掌心覆在石上,微一用力而已。
他不住地拍打着双手,试图把手上沾染的粉末弄干净,急得几乎哭了出来……
当所有的灰粉都终于随风飘散之后,他这才又露出了笑意。他笑着,看着适才被巨石占据着的空间变得彻底空旷无物,笑容愈加真切。
转过身,他自己所坐的那块巨石也被倏然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
就像,那个人一样。
他们是不会明白的。
全天下任何人,都不会明白的。
……
匆匆赶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心情沉重。
虽然见到了神秘人,但为何困惑和不安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这个人,他们也完全看不透,比顾云天更甚……
哪怕他的话与过去的事情印证得丝丝入扣,并无破绽,他对顾云天的恨意也顺利成章:传闻中万不同的师父千面叟就是被顾门下毒暗杀,他也武功尽失,销声匿迹。
但是看到他那单纯热烈得近乎稚气的目光时,江朝欢最终还是拒绝了进一步合作的要求。
“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我们并不相干,亦互不打扰。”
听到江朝欢这样说,他的脸色瞬间凝滞,干笑了两声。
“……这样啊,我早该想到的,你的确是这样的人,哈哈……”他自语着转过身,不再理会二人,已是送客的架势。
想到这里,顾襄不免担忧起来:“你说他会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教主?”
“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