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件事:既然孟九转和蔡隶都说并非数字代码,那只能是梅溪桥对父亲说谎,或者鹤松石对自己说谎。
若是梅溪桥说谎,倒是问题不大。可若是鹤松石说谎,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不过不管你为何作如此想,总之,师父只有前七卷的定风波。”孟梁严肃地说:“师父说,最后一卷在他发现药材上有刻字时就已经不见了。要么是被蔡隶拿走,要么是被他无意中换取了九尺樨药材。总之,师父真的没有最后一卷。”
这样的时刻,孟梁不会骗他。江朝欢凝视着那默录而成的厚厚一摞纸,心中百感交集。
这穷尽父亲毕生心血的内功心法,曾让淮水派一时风头无两,却也在父亲去世后为他们惹来了无数祸端。
这十几年,他除了复仇,就是在寻找玄隐剑的踪迹。后来谢夫人临终前也叮嘱他,在得到定风波前切勿轻举妄动。因为,对于武功臻入化境的顾云天,定风波几乎是唯一可与之抗衡的手段。
而一次次的失望、一遍遍的无果……此刻终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那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因为顾襄重新回到他手里,是否也说明一直滞碍难前的复仇之路也终于要有所进展呢?
他感怀地望着顾襄,压下了纷乱的思绪,想到了另一件要紧之事:
当今世上曾看过、或拥有定风波的人,共有几人?谁有可能掌握定风波全文呢?
--孟梁、顾襄与自己,此刻都知道了前七卷。
嵇无风,因无意中看到了孟九转遗书,得到了前半部四卷。
蔡隶,或许拥有最后一卷,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鹤松石,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的。但如果是他编造出的数字代码说法欺骗自己,说明他不想让顾云天得到定风波,而究其原因,或许正是因为他自己有定风波。
最后,得到玄隐剑的人也会得到定风波。但若真的有人得到了玄隐剑,为何这十多年没有一点风声?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顾襄忽然说道:“顾柔找我,就是问我无虑山上到底是谁第一个提出了数字代号的说法。是孟梁、你、鹤松石还是蔡隶。”
看来破解定风波许久没有进展,以顾柔的聪敏,已经有所怀疑。
但最好的谎言,就是在真相上增增减减。想窥知全貌,也绝非易事。
他需要在顾柔之前,查明真相!
不过此刻还有更要紧的事。他和顾襄赶走了孟梁,便商量着将孟梁尽快送离这是非之地。
好在花荥和叶厌都在赶回幽云谷的路上,届时由他二人护送,也可稍稍放心。
顾襄不便久留,与他一起烧掉了孟梁写下的定风波后便偷偷离开。此后几日,江朝欢伤势好了一些,终于开始习练定风波。
自练成风入松后,他已能将朝中措与定风波两股真气融合共生、运用自如。他借口养伤,闭门不出,日日勤加练习。那些口诀心法虽然艰深晦涩,但他有儿时根基,且颖悟极快。与嵇无风一样,甚至仅仅是默念口诀,真气也能自主地从体内随之流转,进境神速。
不过半月,他已练成了前半部的四卷,只觉气海盈沛至极,偶尔随手拾起剑来,再使出凤箫吟时,与昔日境界已经大不相同。只是,内力增益过速,折红英也隐隐有发作之像,他一时不敢再那么拼命练习。
这日花荥来时,他正凝神雕刻着一颗墨蜡。虽用短匕,但雕琢手法轻灵变化浑似剑法。她却不知,这正是凤萧吟中最繁复精细的一招“山吟泽唱”,却被他用于雕篆这小玩意。
“你来看看,这像什么?”他招呼花荥上前。
端详半晌,她迟疑着说道:“人?可是,没有眼珠,体态僵直……又是黑色的……”
“这就对了。”江朝欢欣喜地说:“有眼无珠、似人似偶,是不死民!”
“您……您雕不死民做什么?”花荥愕然。
听到这个问题,江朝欢登时怔住了。
本是看到手边有颗黑腊黑得纯净,想到了幽都的黑色天地,还有顾襄将他从黑水中救出来的一幕……若用它雕个不死民一定活灵活现,送给顾襄正是纪念。他说干就干,却从没想过谁会喜欢这种东西……
在花荥怀疑的目光下,他尴尬地攥紧了墨蜡,藏在袖中。
“孟梁到玄天岭了吗?”
派花荥二人护送孟梁回勿吉不过七日,花荥却独自折返,看来并不顺利。
果然,花荥垂头小声道:“我们路上被他下药迷倒了……现在叶厌在追他,我为掩人耳目此次光明正大回谷,请主上恕罪。”
江朝欢沉吟着,暗暗叹道孟梁心性倒是一直未变。
其实他和顾襄商议时便知道,孟梁已经无法离开教中了。
因为他已经陷得太深,或者说是出生就注定了的命运。
孟九转唯一弟子的身份、与定风波的干系,都永远无法洗脱。若他真的一走了之,教中必然追杀至死,顾襄也无法交代。
所以他们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