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清波,氤氲烟火。
人影散尽,重归寂寞。噙光亭只剩江朝欢与顾襄相对而立。
良久,还是顾襄首先开口:“你刚刚想说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朝欢漠然地望着她,终究没有回答,冷笑着转身离去。
“为什么总想逃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你的任务与谢酽无关,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想替谢酽顶罪,保全他的名声,对不对?”
没有指望得到回应,顾襄苦笑一声,紧接着说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但其实适才,我只要再等片刻,就能证实你有没有贰心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吗?”
“我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宁可不知道真相,宁可终日纠结揣测。这样,至少还可以骗自己,你还是可以信赖,可以托付,可以并肩同行的那个人。”
骤然转身,江朝欢的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你真的想知道吗?好,那我告诉你。”
他长长的影子遮住月色,让顾襄有些心慌。
“你我永远都不是一路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从一开始,互相厌恶、鄙夷,到现在只剩猜忌、怨恨,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一切。如果我曾有什么行为让二小姐误会,还请二小姐忘掉。”
顾襄踉跄后退,不停地摇头。
“还有,你不必再痛心疾首地质问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如果再有任何怀疑,二小姐尽管上报教主,我自会向教主解释。”
“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无情的人!”忿懑与失望交织,塞满心脏,几乎让顾襄透不过气来。
“没错,二小姐这回长了教训,以后别再看错人。”
“我恨你!”
江朝欢死死地握着剑柄,一步步迈下台阶,不顾身后咬牙切齿的怒吼。
……
汉江渡噙光亭,谢酽杀害昆仑三雄之事果然转瞬传遍江湖,顿时掀起了天崩地颤。
紧接着,一桩桩骇人听闻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万刀门赫连胜、埋剑山庄巩鄄仇、PY派鲁大通……邺城至汴梁的一路上,凡有曾得罪谢家的人被谢酽遇到,皆为他所杀。许多曾在长恨阁出头的武林人物,都避开这条路,生怕谢酽寻仇报复。
一时间,临安谢氏的名声重新震慑江湖。虽然并非什么美名,却也令人闻风丧胆,不敢小觑。
……
潜龙堡,杨茂依旧在满城搜寻杀害弟弟的凶手。在严密的戒备下,虽然没再有凶案发生,但教中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此事也给了彷徨在汴梁道外的各路英雄一个莫大的鼓励。曾经以为坚不可摧,无可撼动的魔教竟也有被人暗算,连凶手的影子都找不出来的一天。
加上小缙、岳织罗都不知所踪,唯有寥寥数人把守着潜龙堡。渐渐有些胆子大的进城来,在堡外徘徊观察。
这日,江朝欢在潜龙堡对面的十全酒楼临窗而立。
不一会儿,四名男子上楼来,选了角落坐下。近来各大门派往来颇多,他本没在意这几人,可隐隐约约几句话送入耳中,立刻让他警觉起来。
因为,他们说的不是中土话,而是叽里咕噜的不知什么口音。江朝欢微微侧头,余光打量着几人,见他们长相、打扮与中原人士无异,桌上也是当地的普通菜肴。然而,他们刻意压低的几句交谈,还是立刻显现出了他们身份的不同。
即便江朝欢内力深湛,也只能听到一点幽微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林溥正”这个汉人名字。
他不动声色地凭栏默立,直到四人离开,才跟了上去。
四人似乎很是警觉,出门后不久便各自分开,向不同方向而行。江朝欢跟上了其中一个,只见他逐渐走到僻静的小路,直到一个拐角,在墙边画了一个图案,便很快汇入人流。
那人的轻身功夫和隐蔽能力都极高,江朝欢也只匆匆瞥了一眼那图案便接着追了上去,不敢多耽。
不料,转到下一个街角时,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鹰视狼顾般锐利的目光向后一扫。右手一扬,一片绿烟笼起,待烟雾散去,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朝欢遍寻不得,回去再看那图案时,也已被擦掉,只能依稀记得是一只老鹰。
林溥正、老鹰…他立刻命手下去查。闻所未闻的符号、名字、语言、出奇的武功…这到底是什么门派?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
然而,还没等他查出眉头,又一桩大事震惊了江湖,崆峒派掌门于汴梁城外遇刺身亡。
崆峒掌门年事已高,是武林的硕德耆宿,已经多年闭关不出。近日也是为丐帮出山,滞留在汴梁附近,谁知便在门中弟子环绕的房中离奇身亡,依旧查不出死因和凶手。
此事令圣教众人大惑不解,本以为对方的目的在路白羽,他却又转而对正道下手,他到底想做什么?
渐渐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