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入城,嵇无风赶到谢府,却见人去楼空,唯有些老仆守着宅院。一问时,原来谢酽两日前已经离家。
这个时候出门,想来多半也是要去汴梁。但嵇无风还是有些不放心,与师父相商,快马加鞭去追谢酽。
疾行到第二日午后,河洛官道旁遇到一队马商,打听出谢酽刚刚路过,还从这些人手中买了换乘的马。嵇无风惊喜地想,很快就可以追上谢酽了。
然而,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他放缓了脚步,回头不住打量着那队马商。
“喂,你被他们点了穴吗?”
范云迢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道。
“好像有点不对…”嵇无风皱眉自语。
“什么不对?”
“刚才他们翻身上马时,我看到一个人露出了里衣内襟,上面好像绣了一只老鹰,又不是老鹰…”
范云迢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你是眼花了,他们穿的衣料不过是粗布棉麻,哪里像是会在上面刺绣的人?何况谁会把图案绣在里衣,绣给自己看吗?快走吧。”
见丐帮众人调马回头,踏上来时的方向,嵇无风忙问范云迢:“怎么往回走?我们不是要去汴梁吗?”
“适才帮中传来消息,任帮主的女儿回来了,要与我们同去汴梁,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去接她。”
“什么任帮主的女儿?可我要去找谢酽啊…”
“嘘…”范云迢拉了一把他的缰绳,阻止他掉头:“任姑娘在帮中深得人心,她选择和我们一道,是我们传功一门的荣幸。你就算去求爹爹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吧。”
“可我还是觉得刚才那队人不对,我得去告诉谢酽。”
“论起武功,江湖经验,谢公子比你高出不知多少倍,还用得着你去提醒?快走吧,听说冯师叔他们也改道回去迎接任姑娘了,千万别被他们抢了先机。”
……
却说谢酽离家后,信马由缰地朝汴梁方向赶去。
连日在府中不眠不休地练武,虽然刀法并未进展多少,但他逐渐地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武林世家“南嵇北谢”,都在家主过世后渐渐没落,甚至如嵇无风兄妹还要仰赖别派庇佑。究其原因,还是一家之传承,远远不足以绵延百代。一旦家主早逝,儿女平庸,纵有绝世武功也无以为继,只能任人践踏。
能在武林中屹立不倒的,少林,丐帮,峨嵋,武当…都是广收弟子,帮众甚巨。
少林甚至五六代僧人同堂,即便近来没出能够服众的奇才统领,也无人敢小觑。而丐帮就算帮主遇刺,内斗四年之久,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下第一帮”的名号无可旁夺。
就连天下武功稽首的顾云天,也培养了左右使,护法,堂主,坛主等无数部属。纵使他十二年不出幽云谷,也凭借手下势力兼并侵扰,为所欲为,让武林正道闻风丧胆。
如今谢家凋零,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靠着一腔孤勇,就连顾云天手下那关都闯不过去。唯有发展,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足以和魔教抗衡,才有机会谈报仇。
然而,开宗立派岂是一日之功?若能坐上丐帮的帮主之位,得到天下第一帮的襄助,才真正是事半功倍的终南捷径。
只是他明白,想要争这位置的人数以千计,率先出手只会与魔教两败俱伤,让别人渔翁得利。故而他走走停停,闲时便下马,拿出母亲生前的佩剑和送给慕容褒因的小刀,有时看着它们能坐上半天。
“这就是谢酽?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远处,顾柔已经偷偷观察了他两个时辰,却见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两把兵刃,时而面上浮起柔光,时而怒目而视。
“要是把你的父母兄弟妻子全杀了,你不会比他强。”顾襄讥讽道。
顾襄受命引来谢酽,可顾柔到底不放心,追上了她同去,这日刚刚迎面碰见谢酽,两人在暗处埋伏起来。
尽管顾襄句句带刺,顾柔却从不动怒,反而关切地询问:“父亲要你接近谢酽,你想好法子了吗?”
“想好了啊,就这样每天跟踪,直到中秋节。”顾襄懒懒地靠在树上,把玩着一颗红玉。
“父亲真正的目的,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把谢酽招揽入教。但他考虑错了,想要我借情事招纳谢酽,绝不可能。但我或催逼或利诱,总会完成任务就是。”
顾柔有些惊奇地回过头,没想到这个妹妹看似有勇无谋,城府不深,却能想到这一层。
“你还是为了江朝欢?”
“与你无关。”顾襄冷冷地回答,合上手心作势欲走。
“如果我可以替你接近谢酽呢?”顾柔拦住她:“不瞒你说,父亲对谢酽的所图,远远超过你我想象,决不容一丝怠慢。他还没见过我,我相信我会更容易得手。”
……
这日谢酽走到安阳郡,太行山脚下。
谢夫人阮氏正是出身太行剑派,因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