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酽面色惨然,万念俱灰。一败于沈雁回,二败于路白羽,越来越鲜明的事实证明着他与仇人的差距,告诉了他报仇微乎其微的可能…
“我已经放了你两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破例。”顾云天冷冷地开口。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谢酽突然叫道,飞身扑向顾云天,手中朴刀贯满内力直劈下去,全不顾自己门户大开,破绽百出。
然而,未等顾门众人抢上阻拦,顾云天便抬手箕张,一招折红英将朴刀夺过,随即调转刀背用刀柄点了他五处大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恍若天成,实乃武功臻入化境之象。
谢酽闷哼一声,摔落在地,全身都再也动弹不得。
“顾云天,你等着,只要我谢酽不死,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谢酽在积雨污泥中挣扎,翻滚,终究无力站起,眼中却绽出慑人的杀意。
“好啊。”顾云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中的怜悯像在抚慰乞食的狗儿:“不过我希望你的实力配得上你的野心。而不只是凭着一张嘴和一条命死缠烂打,猪突豨勇。”
顾门众人哄然大笑,纷纷指着谢酽讥刺嘲讽。
“连和门主动手都不配,也只能说些狠话骗骗自己了。”
“门主英明,不和这跳梁小丑一般见识。”
“留着这傻子性命取乐,门主果然有气魄。”
…
谢酽的手死死抠着地面,虎口和腕上的伤口揉进污泥,反复撕裂,灼痛入骨。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极度的屈辱和恨恚让他说不出话来,唯有用疼痛让自己永远记住这一刻…
“你记着,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正邪黑白,只有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你以为你占了个理字,就可以蚍蜉撼树,以卵击石了吗?”
顾云天敛起嘲弄的笑,语气中带了不同寻常的郑重意味。
“你错了,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你才能做到随心所欲。当你的实力凌驾于芸芸众生,就可以决断他人性命,掌控世间规则,是佛是魔无人敢说。否则,别说为家人报仇,就连你的性命,也是我施舍与你的。哈哈哈…”
…
千古绝唱长恨歌,刻骨憎怨难解脱…
同样了无生念,心如死灰,江朝欢无以名状的目光一直凝在淤泥中压抑悲声的谢酽身上。直到顾门所有人喧嚣远去,终于转身,一步一步归向来处。
兖州幽云谷,钧天殿中。
双姝四主,顾门众属俱列其位,评述功劳。
在这震惊江湖的谢府婚宴之上,谢桓遗孀阮氏和谢酽新妇慕容氏皆遇刺身亡。更有人人垂涎的武林至宝玄隐剑重出江湖,引来群雄争夺。一时众说纷纭,议论如沸。
顾云天高坐主位,顾柔在下首相陪。此次谢府任务,共派四人,由沈雁回一并代为禀报。
待说到淮水派武功并未拿到,谢酝谢醇也下落不明,顾云天的脸色阴沉地可怕。众人皆噤声垂首,生怕受到牵连。
只听沈雁回恭谨地说道:“属下与坤主连日明查暗访,也未曾找到淮水派武功,那日的玄隐剑亦是赝品。是而属下猜想,谢府恐怕并没有淮水派秘籍。”
“嗯。玄隐剑是不世出的宝物,我原也没指望轻易拿到。”顾云天摆手叫他退下,目光掠向江朝欢。
“只是,取谢家人性命不算难事,为何却连一个残废弱女和冲龄稚子都解决不了?”
江朝欢恍若未察顾云天语气中的凌厉,平静地跪下请罪:“属下无能,请门主责罚。”
“是无能,还是有意?”顾云天左手屈起二指,轻扣桌面,平平开口:“自你七年前第一次出谷,所有任务,无往不克,为何最近却频频失手?你可还记得临行前我说过什么话?”
“门主说,若是再有差错,决不轻饶。”
江朝欢话音未落,顾襄已经离座求恳道:“爹爹,他已经亲手杀了谢夫人,可见绝无异心。至于谢家姐弟被神秘人掳走,原是意料之外,措手不及。他本已尽力弥补,在婚宴之日引神秘人前来,虽然未曾将其抓获,但也是女儿的责任…”
“我只看结果,不听任何多余的解释、理由。”顾云天打断顾襄,挥袖起身,缓缓走下高台,步到江朝欢面前。
“接连三次任务失败,依例当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顾云天极黑的眼眸沉似深渊,让殿中所有人凝息屏气,不敢抬头。唯有江朝欢坦然回视,就要俯首领罪。
顾襄心中大急,正要开口哀求,却见沈雁回出列禀道:“门主,此次任务的确意外连连,非离主一人之罪。还请门主网开一面,允他戴罪立功,活捉谢家姐弟回谷。”
顾云天沉吟半晌,未置可否,突然伸出左手,屈张三指,虚按江朝欢左肩。
须臾之间,顾云天头顶便冒出丝丝白气,众人都知这是他全力运转内息的征兆。只见霎时间,江朝欢面上血色褪尽,额间不断流下冷汗,紧咬牙关,似乎在极力忍受痛苦。
沈雁回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