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襄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江朝欢,只见他面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吐纳也渐渐有致,心里又惊又喜。
江朝欢归脉于檀中气海,沉息凝思。
却突觉五内如火烧般灼热,另一股气息失控般四下窜行,他情知是旧疾发作,当下不敢随意压制。
罗姑也有所察觉,却并不说破,伸指点向他任脉穴位,以助疏导流通。同时开口嘱咐:“不要运功抵御,什么都不要想,只需顺其势,终其道,借其力,成其意。”
听得此言,江朝欢收敛心神,接着往下看去,“五内回潭,偕归虚府…”半柱香过去,终于沉敛气息,两股真气,尽归檀中,竟始有相容之意。
初窥门径,果然神清气爽,目为之炫,江朝欢又向下练去。
这一股热气出于檀中,又经过中庭,神阙等穴,在会阴而止。任脉二十五大穴通了一个周天,他身上的绡衣已经湿透,却觉身上清爽无比,困扰多年的内力相争也舒缓许多。
他继续依照经上所书,同理打通督脉三十大穴,此时这股热气已经能够随心所欲,游走周身。接着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最后带脉一通,奇经八脉方始周行尽汇。
罗姑一直在旁指点帮扶,此刻也已累得满头大汗,面皮胀红,却显然极为高兴,叫道:“你用力朝这烛火发一掌。”
江朝欢闻言向烛火推出平平一掌,顿觉柔风掠过,只见那火苗丝毫未动,它后面的墙壁却霎时间凹陷了一个大洞。
顾襄不解其意,罗姑却拍手大笑:“成了,成了。”
“这便练成了?”顾襄问道。
“你不懂,道家内功讲究大盈若冲,大实若虚。他若一掌拍熄烛火,倒没什么稀奇,但凡会武功的人都可做到。但要不损烛光,而力透其后,才是这风入松“风”字诀的关键。”
江朝欢适才一试,果然觉得内力不仅增强一倍有余,更是挥洒自如,得心应手,得用许多。
罗姑调息片刻,问顾襄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四更天了。”
罗姑点头,心中却也惊叹,以往捉来的人练习,往往到带脉而止,便不能再通。因其余七脉都是上下交流,唯有带脉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是而需要转变修习之法,仓促之间难以得练。
且常人至少需要三日三夜,方有小成。看来此人资质奇佳,待他练成之后,必须立刻除掉,不可轻忽。
“这就可以了?”江朝欢问道,虽然这风入松的确令他短时间内内力大增,但恐怕还是及不上尧叟五六十年根基。
“别急,这且只是基础。”罗姑叫他转身面对棺椁后壁,只见上面百余篆体小字,却与右壁上面的行文不同。
“风入松者,归气于脉,引世人内力为我所有。疾风过松,行究纳入;百川汇海,端在聚积…”越往下看,越觉心惊。这分明是吸人内力,据为己有的法门。
罗姑更不多言,伸手按上江朝欢指端少商穴,暗暗发力,江朝欢便觉似有气浪冲破滞碍,流进体内。
“别做抵抗,将这一股内力收归气海。”罗姑说道,同时念着棺上经文,详加指点。
江朝欢依据经中所言,纳入那股气息,由手太阴肺经而始,流转一周,逆行途径奇经八脉,最后缓缓归于檀中气海。
这一过程却无比艰难滞涩,虽然刚刚打通了八脉,但逆行经脉,比之摧筋破骨尤甚。顾襄见他面色时而青白,时而潮红,紧皱眉头,咬牙不语,便知极为痛苦。
顾襄不忍再看,转过头去,却无意间瞥到了棺椁前壁的小字《风入松.上篇》,后面亦是密密麻麻几千字。
她想道,这罗姑不让江朝欢练上篇,一则或许她果真自己也不会,又时间紧迫,二则难说是有什么隐秘之术,不想为他知晓。便从头看去,欲自己先背下,将来再慢慢讲给江朝欢修习。
罗姑不避她和江朝欢,尽给他们看这经文,也是算准几千字绝非几个时辰间可以背得。却不知顾襄极为好强,自小武功比不上姐姐,便苦练文识,练成一副本领,无论什么艰深晦涩的书文,只要看一遍,就能记得七七八八。虽不敢说过目不忘,也是十行俱下,耳闻则诵。
当下她敛神屏息,全神贯注于棺上经文,不再理会棺内罗姑和江朝欢练功。
她一字一句细细看去,直花了小半时辰才通读一遍,也不去推究含义,径自从头读上第二遍。
这一遍她看得更加精细,且不自觉地对其中深意有所了悟,仿佛水到渠成,归于自然。这边精读,内府仿佛有一团火焰烘烤,说不出什么滋味。
正想顺着经文剖析详解,她悚然一惊,想到当务之急是要背诵下来,而非修习。忙收敛心神,尽力不去思索其含义,只是边默边记。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读完了第二遍,顾襄只觉心力大耗,眼前恍惚一团黑影,身上也被汗水浸湿。
偏头看江朝欢,他还是紧紧咬着下唇,颈间青筋显现,那股来自罗姑的内力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