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姐姐开心。
谢酝面上浮起一点笑意,又看向谢醇。
筷中夹着一块竹笋的谢醇立马将其扔进了口中,大口咀嚼起来。然而,他却没能像谢酽那样咽下去称赞,而是紧闭双唇,面色变了又变。
“怎么了?”谢酝皱起了眉头。
见谢醇渐露痛苦之色,狠命一咽,然后立刻扒了口饭,谢酝冷着脸自己夹了一筷。
很快,她的表情凝住了,也不由做出和谢醇一样的反应。
看看那碟子菜,又看看谢酽,谢醇有些不可置信:“哥哥,你这么能忍?!”
被他们的反应惊到,谢酽又吃了一口,细细品尝,却并没觉得有何不妥。陡然间,谢酝的心重重一坠,眼角倏地红了。
……谢酽,没有味觉了?
谢醇却还没反应过来,勉强笑着打圆场道:“姐姐苦练厨艺许久,已经能做的很好吃了。今天一定是知道你要回来心绪不定才放多了盐。等晚上,让我给你们露一手。”
入夜,挤在不大的床上,谢酽转头看了看说着梦话的谢醇,恍如隔世。
他很想努力去思索姐弟活着的原因,以及他们在此时出现的目的,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敢想。
任何的揣测都可能打破这场梦境。就当自己疯了吧,他翻过身,很快就沉沉睡去。
是自聚义庄以来几年,从未有过的好眠。
随后的日子,他便与谢酝、谢醇在这住下了。
他们都很少出门,交流也不多,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但谢酽莫名觉得心安。
每天,谢醇都会劈柴生火,与谢酝一起捣鼓着,做出一桌子菜来。可无论是成功还是失手、丰盛抑或简单,尝在谢酽口中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不知何时,嘴里填满食物时那种令人不快的异物感变成了能使他愉悦的碰触。
谢酝每天都会去院后看日落,谢醇偶尔出去采买。唯有他,从未踏出过这座院子一步。仿佛这是被施了禁制的应许之地。离开,便再也走不回来。
他贪恋地流连在这周而复始的时日中,把每一秒都烙在心底,用以驱逐那些破碎的思绪。他沉溺着、极力维持着这一方宁静,甚至期待着自己某一天突然死在这里。
这样,至少是作为“谢酽”死去。
只是,大梦终须醒。
这天漫无边际地闲聊时,谢醇偶然提到了岳阳楼,随即目光立刻闪躲开,生硬地把话题转到别处。
终于,还是来了啊……
幻象俱灭,也不过是这般感觉。其实太多次后,他早已习惯了。
即使这回,是他甘愿入梦。
看着谢醇惊慌的表情,他久久不语。眼前景象蒙上薄雾,这具躯体又重新出现了无知无觉的背离感,他再一次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时,他的语气还算平稳。问出的,不是“你们早就知道了?”,而是不蕴任何感情的一句:
--“是他,派你们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