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平息了下来,转为了超出他年纪的冷鸷怨怼,甚至隐隐流露出杀意。
“精彩。”
孟梁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朝欢:“这么好的故事,也只有你能编的出来。所以下一步怎么办?要用你那些手段,逼我吐出定风波吗?”
见孟梁直接承认,江朝欢也不再绕弯子,却道:“我还有几处不解,望你指教。比如,孟九转应是在自己身上和给顾襄的遗书里留下了定风波,那么,遗书里有几章?你记下的有几章?”
“各有一半。遗书里是前半部,我脑子里的是后半部。”
孟梁爽快的回答了,顿了顿,又转而问他:“该你了,你可否告诉我,是怎么发现我曾回去见到过临终前的师父?又背下过定风波?”
“因为我被派去护送顾襄求医时,教主格外吩咐,必须将孟九转就地处死,并把其遗体原封不动带回教中。我对此一直有些疑惑,直到了解了当年西域孟九转与梅溪桥旧事,孟九转或许得到了定风波。”
江朝欢亦不着急,娓娓道来:“但教主定是没有定风波的。这说明,孟九转私藏了起来,而这,应该也是后来被教主追杀的原因。不过教主应该也仅仅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但依他对孟九转的了解,可能觉得这般神医若真有这绝世秘籍,会记录在自己身体上,才最为保险。所以教主才下此命令。”
孟梁阴沉沉的一笑:“然后呢?”
“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定风波与孟九转的关联,没想到这。所以,后来在长白山下雪崩后,失落了遗体,我派人搜寻许久,教主的人也把山脚翻了个底朝天,却毫无踪迹。”
“经历了两次春天雪化、甚至嵇无风连那遗书和药瓶都捡到了,那么大的棺材和遗体怎么会还找不到呢?”江朝欢顿了顿,道:“我终于想到,不是我们找不到遗体,而是那遗体已经没了,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就算把长白山翻过来,也没人能再见到了。”
“从孟九转的立场看,也很好理解。他既然当初没把定风波上交给教主,现在肯定更加不想。而见到我们,他自然明白教主目的。再看女儿还活着,那这本绝世秘籍定会被他当作保护女儿的筹码。所以,他表面上自尽配合我们,暗地里却要保证,自己的遗体、也就是定风波,决不能被我们带回去交给教主。也就是说,他需要在遗体上动手脚。”
“再回想这一路的经历,才发现,其实从我们离开又折回看到孟九转遗体,到把孟九转遗体带走,在长白山下发生雪崩,遗体脱离我们视线掌控的只有两段时间。”
“只是我以前一直将注意放在了雪崩后,一味搜寻,但却忘了,从我们离开时他还活着,到第二日我们折返他已经自尽,这期间,只有他一个人,此时才是动手脚的最好时机。”
听到这里,孟梁目光一闪,却问道:“那你凭什么说是我回去动了手脚,师父自己临终前吃下什么药物不可以吗?”
“你还记得雪崩后我们再次相见吗?”
江朝欢只问这一句,孟梁便恨恨地斜睨着他,立刻懂了。
“我们带走孟九转遗体前,给你留了个纸条,上面写着我们落下东西回去取,结果发现孟九转自尽了,还留下遗言想让我们把他遗体葬回故乡,并要你会合,与我们一道回中原。”
“你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更不是能轻易信任别人的人。从小到大只与孟九转相处过,你的性情十分古怪,对他的感情也非同寻常。”江朝欢客观地叙述着:
“试问,面对我们这群不速之客,你本就充满敌意。而我们这一来,你师父就自尽了,我们还要带走他的遗体,你怎么会那么容易相信?那么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孟梁恨的有些牙酸,却也无可奈何。
确实,他负气出走,到长白山再见,中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失去了师父,可他没有质问他们,没有过度悲伤,就那么轻易地信赖了他们,跟他们回了兖州。
得知死讯连黄鉴赐都着实惊讶了好一阵,还盘问了许久。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因为一封字条就认同了他们师父自杀的说辞?就任人摆布,追随顾襄奉其为主?
除非,是孟九转亲口和他解释过,告诉了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