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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丐帮内部也很快分成了两派。

帮主安危自然重要,但与邪魔外道沾上关系却让自诩为名门正派之人难以接受。何况若拜火教真的救了帮主,以后挟恩图报,就要受制于人;若他们其实没存好心,另有所图,那帮主就更是羊入虎口,反受其害。

以大义分舵舵主林思图为首,赞成送帮主去楚山入西域,而大信分舵左子翁一派,却坚决反对听信拜火教所言。

而这其中却有一位缺席的重要人士--范行宜。

自那日范云迢来找江朝欢后,父女两个便再无音讯。

一辆停驻许久的马车中,亦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范云迢称曾与江朝欢结怨,此番又欺骗于他,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故已回总舵寻其父暂避。”马车座位下首,是一个端坐地有些古板的中年人,正字斟句酌地回答着。

正中主座里,问话之人以黑袍蒙主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却神采锐利:“你可曾调查过?确实是这样吗?她有没有和江朝欢暗中接触过?”

“属下已派人核实,请圣使放心。”

“那为何江朝欢还不肯走?这两出戏还不够吗?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上首被称为圣使的人步步紧逼,连番追问。

中年人谨慎地一点头,解释道:“若他真的发现了什么,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属下以为,他既领命前来,若无功而返,定受责罚,所以不愿轻易回去复命。不过若事情顺利,嵇无风果真被送往楚山,落入我们手里,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就此罢手了。”

“听说嵇无风曾经救过他,你确定他不会纠缠不休,强行救出嵇无风吗?”

“属下曾与江朝欢过从甚密,依属下对他的了解,他自私狠毒、薄情寡义,决不会做对自己无益之事。与我教为敌对他没什么好处,他不会冒险的。”

“最好是这样。”圣使收回目光,冷冷说道:“若此事因他而败,神官大人不会轻饶。”

“是。”

“还有,若非必要,除领天鹫峰暗杀令外不可杀人。望你谨记教规,不要再多伤人性命,否则回去和因律司不好解释。”

中年人目光一沉,神情却并无波动:“属下明白。嵇盈风、朱廷越、林思图三人目前皆在属下催眠之中,没有性命之危。待事成而归后,属下自会释放他们。”

“大人在中原耽搁已久,需早日回程。此事上承主教之令,下系全教兴衰,不得出一点差错,也容不得一次失手。萧执事,你可别学前几任祭司,因私废公,最后贻害自身。”

圣使离开已久,空旷的马车上,最后的警告仍间或萦绕在他耳边。

曾在中原名噪一时的七杀殿专做杀人买卖,却从不杀无关之人。却几乎没人知道,这规矩也是创立者苏长曦仿效其出身的拜火教所设。

在拜火教中,人命是有价格的。教中上下,从普通教徒到祭司神官,乃至于主教,都只从事、也只为了一件事--暗杀。

在这里,所有武功、一切手段,都只为完成暗杀任务。世俗的人伦道义、血亲关系、男女羁绊都不复存在。天鹫峰令下,即使是父母亲朋,也必须下手。

而相对的,为了将杀人彻底变成单纯汲取利益的交易,除了极特殊的情况,杀手们绝不可杀暗杀令目标以外的人。

一则,被拜火教培养的杀手无需个人意志,只需要做一个完成暗杀令换取酬金的工具。所以,杀手的命也是有价格的。他所杀之人的价格就是他的价值。若因杀其他人折损丧命,便是浪费了自小由教中养育栽培成人的资源。

二则,若无酬金便可杀人,市场将会陷入混乱,久而久之,雇主们就不愿再为人命付出代价,拜火教得以百年屹立的体系也就不复存在。

这是拜火教中每一个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当然也清楚。只是桑哲自己,却还不是在君山之夜亲自打破,虽然最终他并未成功……

至于什么不能耽搁,不也是他为一己私情乱用禁术,种下岱舆之盟,才会树下顾云天这样的敌人?现在顾云天全力追缉,只要还在中原一日,桑哲就身处重重危险之中,他当然着急回去。

中年人独自坐在马车里,露出了不应属于这张脸主人的嘲讽笑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当然会走下去,可是,这不代表他也放弃人类生来就存在的思维与情绪。

似是对自己的笑容有些好奇,他蜷在座中,双手轻轻摸向自己脸颊。褶皱、疤痕、汗毛,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他的笑更深了,那张脸皮也随着抖动、压缩,汇聚成一个讥嘲的神态,丝毫没有一点不自然之处。

就像两年前这张脸还是一个年轻纨绔时一样。

往事清晰如昨,只一回想肺子就绵绵密密痛开,他却执着地笑着,直到帘子又被掀起,一个裹着帷帽的年轻人跛着脚,如回自家般随意地上了马车。他的笑容凝固了。

“看来最近一切顺利,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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