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换子隐秘。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随着中秋落幕被埋葬在君山之下。
而如今,教主果然又为顾襄赐婚,可见无论谢酽回不回教,顾襄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影响。这下,所有人都见风使舵,比从前更卖力讨好于她。
而顾柔此番言语,说是询问,实则哪有回寰余地,又怎么可能有人敢拒绝。于是,四下尽是恭喜之声,哄和之色,几乎就要将两人送入洞房。
然而,没人想到的一种可能发生了——顾襄还没表态,江朝欢竟先开口断然回绝了。
一时殿中尴尬地静默下来,偷眼看顾襄时,却见她仍面色疏淡,并没什么反应,而顾柔慢慢地抚摸着怀中黑猫的背毛,似笑非笑地望着江朝欢,道:“既然江护法不愿,我也只能回禀教主了。”
语毕,便道教主召顾襄上连云峰觐见,携她径自离去,只留下了满殿瞠目结舌的教众。
他们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皆是大惑不解。虽然江朝欢自然是以自觉不配、不敢高攀的理由拒绝,但终究是当众拂了教主面子。此等殊荣、此等机遇,旁人羡慕不得,他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这下人人熄了与他攀附热络之心,皆鄙夷而去,避而远之。廖廖大殿,很快只剩他一人。
一直凝在高台上的目光动了一动,江朝欢自嘲一笑,抬起右手,左手指尖屈起,抚了上去。
那光洁苍白的手腕上,曾绽出过鲜活如生的明艳桃花,如今却毫无痕迹。仿佛花开花落、叶消叶荣皆是南柯一梦。然而,它留给这副身体的毁伤却切切实实地深镌入骨。
只要提气运功,被折红英摧折的心脏就负荷不住,炸开急遽惊悸;内息流转过处,千疮百孔的经脉便如针刺斧凿,无不洇开剧痛。
他不知自己时日还有多少,但哪怕只剩一天,他也不会放弃那孜孜以求的信念。而下一次,他恐怕就没那么幸运逃过一死了。
无论顾襄是为什么回来,又有何打算,继续和他纠缠不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她终于看清了自己那所谓承诺的可笑,不再执着虚无缥缈的情意,那他也决不能重蹈覆辙,再欺骗她、拖累她、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