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盈风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她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这是最后一次了,对不对?”
她没等来回答,只是看着江朝欢一点点弯下了腰,身子几乎对折了起来。她想象不出,这个人正在忍耐着何等的痛苦,只能看到他的脊背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强撑着桌面的指节泛起青白。那几乎透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不一时,几个指甲就崩裂出血,肩上伤处也又洇开了红色。
嵇盈风并没扶住他,反而不忍复睹般,别开了目光。
其实自两年前聚义庄密道蒙江朝欢相救后,她就全心信任着这个魔教之人。尽管每次相见,皆是敌对,她也始终认为,他们终有一日会站在一起。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与那人罄竹难书的恶行,但她总是忍不住,尽可能地助他护他,哪怕遭人诟病,也只会想着,怕给他带来麻烦。她自己也不懂这是何种情愫,或许只是他身上莫名的熟悉感、安心感,哪怕初次相见,就像已相识数年。
自幼年起,她就屡遭变故。也许在旁人看来,她循规蹈矩,不负名门之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够了命运无常,只要她所认定的,她决不会有一丝犹豫,错过时机。
只是这一次,她似乎真的抓不住了……
但她依旧只是默默避开,不愿打扰,因为她能感觉到,江朝欢不喜人窥探、怜悯、抑或仅仅是接近。他常常不屑于掩藏的,是对世间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厌弃与疲倦。
夜色彻底沉寂,唯有主座二人内力相持间、风声鸣啸,引人心神激颤。在这种时候,一声洋溢着喜悦的惊叫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人们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就连顾、任二人亦分神瞥了一眼,那叫声的来源、正扶着谢酽站起的嵇无风满脸惊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你们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