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先别把他放回去。”任瑶岸拦在了床前,静静地望着他。
“什么?”
江朝欢慢慢抬起眼眸,昏暗房间里泛过一道冷光。
任瑶岸道:“既然已经拿的准了,为什么不直接囚禁他要挟顾云天?难道你有把握抓到他第二次?”
“要挟什么?要顾云天自杀,以命换命,他不会同意的。若是只想引他参加君山大会,不用威胁也可以设个局引他来。”
“那我们做的和慕容义有什么区别?慕容义花了二十年建了聚义庄,营造无数机关,占尽天时地利,还不是不敌顾云天轻轻一击?我们能在君山大会做的布置远远比不上慕容义,就算武力稍强于他们,也无法与顾云天相较。你怎么确保我们不又是一次以卵击石?你不要太自大了。”
任瑶岸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了。但她并无悔意,若轻易放走如此重要的筹码,她手里的牌,还怎么应付顾云天?
“用他来胁迫顾云天,就相当于彻底亮出底牌,与顾云天宣战。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必要时,他会亲手舍弃掉谢酽,到时候,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江朝欢情绪上却没什么波动,只是据情据理地和她分析。
任瑶岸情知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好不容易趁其不备将谢酽掳到手,又怎舍得轻易还回去?她咬着牙,半晌不说话,头脑中飞速地分析利弊。
“他在我们手里,这局棋就死了。只有让他在他该在的位置上,我们才能一步步将局势调整到对我们有利的局面,直到决战到来的那一天。”
“人放不放,你决定吧。”
听到关门声,任瑶岸摇了摇头。他竟真的带着花荥走了,难道他不让押住谢酽真的没有私心吗?还有一个月,真的来得及…调整局势吗?
她向来果决独断,从前在帮中时,为了大局,为了父亲遗业,她万般忍耐,灭绝私心,可结果呢?
拜火教的三年,虽然地狱般残酷,但她终于能不用顾忌任何人,只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活。即使被主教用毒掌控,也是她为了借助教中力量而自愿做的取舍。她心甘情愿。
这次,眼里早已容不得旁人意见的她,却又一次迟疑了。她不仅只余两个月寿命,那更意味着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她没有失误的余地。
或许…
她终于想好了。缓缓走近床边,她将一颗药丸送入谢酽口中。这种毒,一个月后才会发作,一旦发作,一日内必死。这是她自己调配的毒,解药世上也只有她一个人有…但万一顾云天有办法呢?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给谢酽喂了两种毒,这时天已经快亮了。
推开门,山间薄雾正浓,唯见东边林里隐约破出霞光万道,让那双适应了昏黑的眼睛不免神驰目眩。
她定了定神,发现那人立在朝晖洒落之外的一点,影子仍被黑暗侵蚀着,几乎与雾气融为一体了。
刚要走近,他的声音传来,“你给他下了毒。”
声音很轻,但不是疑问,是肯定。
任瑶岸还没回答,又听他沉吟道:“应该不止一种……其中总有一种是丐帮的吧。”
她默然笑了,朝他靠近了些。
“把人送回去时,在他身上留点痕迹,嫁祸给冯延康。然后把这事透漏给范行宜。”
闻言,她不由怔了怔。随即蹙起眉头:“你还嫌我们帮内不够乱?”
“丐帮日后若想风调雨顺,这两人势必不能共存。你是知道的。”江朝欢平淡地说:“这次,他们也该发挥点用处了。”
听他谈论两人的口气,就好像在挑挑拣拣地买菜。任瑶岸攥了攥食指,终究没说什么。谢酽的药效快过去了,现在的确不是详谈之时。她瞥了一眼江朝欢,便匆匆离去。
翌日,江朝欢收到口信,范行宜得知此事后,果然带着解药去找谢酽了。
如他所料,范冯两人经过嵇无风一事后,已经到了生死不容的地步。
何况范行宜尚且不知女儿和一双徒弟的下落,他心中必怨恨冯延康至极。一旦得知了冯对谢酽下手,他岂有不趁机插一脚搅黄他计谋之理?何况施恩于谢酽,日后若谢酽真夺得帮主之位,到时自然念着他的恩情,他这长老依旧稳坐。
如此一来,谢酽被掳之事也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丐帮内斗的牵累,他不会再怀疑到别处去。
于是,次日午后,他和顾襄叫上了路白羽,从豫州出发,一路慢悠悠地往欹湖方向走。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倒是不肯多走半步。
几人也不避人耳目,甚至专拣着有人的地方行路。果然,不出两日,路白羽又冒头了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眼见距八月十五只剩一月,即使此前数次猎杀,仍是无功而返,这次众人也无法抵得住诱惑,于是,不管是猎鹿联盟,还是游兵散勇,都渐渐聚集在了豫州官道上。此前暂时平静下来的局势,又突然紧绷了起来。
只是有江,顾